“晉秋岚,我有話和你說!”
熟悉的聲音猶如一段話尾音,橫.插.進兩人之間,将一時的凝重氣氛打破。
沈亦懸和晉秋岚一起将目光放了過去,隻見太子爺急吼吼地跑下樓,他似乎剛睡醒,襯衫扣子都扣歪了,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來到兩人面前。
他滿臉冷汗,指腹掠過高挺的鼻梁,捏了把鼻頭上的汗珠,氣喘籲籲地說:“我、我才想起來,我有天晚上看到有東西爬上我們的船。”
晉秋岚瞪圓眼睛,揪着青年的領口怒道:“什麼?你怎麼不進棺材了再告訴我!”
“我以為隻是魚,”太子爺道,“我還讓服務生去抓來着。”
沈亦懸問:“哪個服務生?”
“一個男的服務生,個子不算高,方形臉小眼睛。”太子爺回憶着服務生那張平平無奇,放在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服務生,煩躁道,“操了,我之前完全沒想起來這件事。”
現在想起來,海裡什麼魚他媽長四條腿,那麼大一隻到處爬。
“……你怎麼忽然跟我說這些?”晉秋岚卻是懷疑起來,“你有這麼好心?”
“再不說老子就要死在這船上了!我有必要和我的命過不去麼。”太子爺氣結,翻着白眼道,“倒是你,給你送線索呢,你什麼态度?”
兩人總是三兩句就吵起來,沈亦懸想着晚些來看監控,就把戰場留給這兩位戰士,卻不料被晉秋岚一根手指勾住了衣領,比他矮小一個頭的女人叉腰冷道,“我和你的話題還沒完呢,你走什麼?”
太子爺這才發現身邊有個人似的,嫌棄地看過來:“怎麼是你?死同性戀。”
沈亦懸:“……”
沈亦懸隻好對揪着他不放的女人道,“我知道的就是他知道的,但我知道得晚。”
晉秋岚狐疑:“沒了?”
“大概還有一個……喬淮。”沈亦懸道,“他大概和那些海怪有些關系。”
喬淮一定幫助海怪吃人的同夥。
但這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他繼續道,“船上有問題的應該就他一個,但是離他太近,可能會被他……”勾引?
沈亦懸想了想,換了個說辭:“蠱惑。”
太子爺挑眉,“那你還跟他睡一起?不怕他勾引你?”
沈亦懸道,“不怕。”
在上一個世界,很多親密的事情都和秦觀硯做過了,雖然沒有親吻,也沒有上床。
但是對比下來,喬淮算是小兒科。
太子爺聞言并未贊歎他偉大的獻身,翻了個白眼道:“慣愛僞裝的惡心同性戀。”
沈亦懸聽得有些好笑,沒和這小上他好幾歲的男大學生多計較,隻:“走吧,帶我們去找那位服務生。”
太子爺再如何恐同,眼下也不能因此就放任自己的小姨和那可惡的同性戀自生自滅,當即帶人去找服務生,奈何走遍了整艘遊輪,愣是沒找到人。
晉秋岚于是緊急召集服務生,整艘船五十多個服務生,到場的卻四十五個,還有幾個哪兒哪兒都沒影兒,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等到中午,霧還是沒散,喬淮也還是不下樓吃飯,他幾乎可以一整天都躺在床上,等到晚上再下樓活動。
沈亦懸擡眸,看向窗外高照的烈陽,他站到床邊,把半遮半掩的窗簾又拉開了一些,直到陽光鋪滿大半的房間,他才滿意地問:“你一整天待在屋子裡,不悶?”
“有點。”喬淮深黑的眼眸微微擡起來,長睫毛随着他微笑的弧度微微浮動,“如果沈哥願意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就更好了。”
他明知沈亦懸在問什麼,卻避而不答,沈亦懸沒有再問,隻道,“我給你帶午飯。”
“好,我今天想喝一杯橙汁,可以麼沈哥?”喬淮提出要求。
沈亦懸看也不看他,收回視線,在關上房門前小幅度點了下頭。
午飯沈亦懸吃得有些急,晉秋岚比他更急,吃完就再次召集服務生,拉着太子爺硬要把那位男服務生找出來,沈亦懸則準備好午飯,親自給喬淮送上樓。
喬封不太明白他這是什麼操作,他一夜未眠,一邊打哈欠,一邊在旁邊含糊不清道,“你不是說他的目标是你麼,為什麼不讓我給他送?”
“沒事,死不了。”沈亦懸說。
喬淮一直不下樓明顯有問題,他從前還想不到太深,直到早上,喬淮說太陽曬,要拉窗簾,中午也不下樓,連窗簾都被拉動遮住大半的陽光。
他懷疑喬淮怕光,而經過今天中午,他相信就能确定這一弱點了。
“對了,你有鏡子麼?”沈亦懸随口問。
喬封皺眉,嗓音裡全是困倦:“男人誰帶那玩意兒。”
得,這人從頭到尾沒靠譜過,甚至白天還打瞌睡。早該知道,再世為人,隻能靠自己,沈亦懸意料之内地點頭,轉頭就找一位女服務生借鏡子。
女服務生還以為他來查崗的,哆哆嗦嗦地扯謊,沈亦懸差點沒借到。借到重要道具後,沈亦懸端着午餐上了樓,徑直回到雜貨間,開門時,喬淮正往床邊去,沈亦懸看見他已經将窗簾拉上了,嚴實密合。
“你們回來了。”聽見開門的動靜,喬淮停止了動作,他還穿着昨天的襯衫西褲,衣服都睡皺了,就地坐在了書桌上,歪頭笑:“帶了我要的橙汁了麼?”
整個房間光線昏暗,高個子的男生半坐在書桌,背對着窗簾透出的微弱光線。沈亦懸站在門口,看向屋内的人,覺得喬淮臉上霧蒙蒙的,就像是海面上的霧,模糊間能看到五官,卻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