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天就亮了。
沈亦懸進入夢裡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嚴以摯的想法,那隻情緒怪物大概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打算在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解決沈灼。
如果解決不了,隻要撐過一個小時,天亮了,就什麼事都沒有。
而且睡眠不足的沈亦懸也一定會困倦不已,從而大大限制沈亦懸的思想。
沈亦懸搖了搖犯困的腦袋,心想這人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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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境的主場在嚴以摯手裡,就是嚴家大宅,沈亦懸進入夢的瞬間,便是從床上坐起來的,像是根本沒有睡過去一樣。
沈灼早已經變回一顆圓乎乎的果凍球,跳上沈亦懸的發頂,亢奮地說:“看我一個小時内吃掉祂!”
男朋友鬥志滿滿,沈亦懸一邊掀被下床,警惕地看着四周,一邊沒什麼表情地哄道:“好,你最厲害。”
他随口一誇,頭頂的果凍球就來了精神,搖身一變,倒挂在天花闆上,變成了一顆人頭。
沈亦懸擡頭:“……”
行,把錨點形态都拿出來了,可見鬥志多麼洶湧。
屋子裡沒什麼特别的,沈亦懸直接推門出去,長長的走廊昏暗無比,走廊盡頭的窗戶大開,夜裡的風雨淋濕了地闆,潮濕的水汽蔓延在空氣裡,泥土被雨水打濕的新鮮氣息揮之不去。
“祂為什麼不出來?我被迫讓給祂一晚上的成長空間了。”沈灼無奈地勾了勾唇,對對方的躲避很是滿意,嘴上無奈道,“做怪物怎麼能這麼慫呢?”
祂在前頭的天花闆緩慢移動,沈亦懸跟在祂後面,面無表情地又哄了一句:“嗯,因為你太厲害了。”
談戀愛的人會降智,怪物似乎也不例外,聽沈亦懸随意哄人的話都能開心好半天。
可是走出去幾裡地也沒見嚴以摯和那隻淡黑色的情緒怪物,沈亦懸皺了皺眉,在下二樓之前,他行蹤有了個猜測,說:“他們可能不在樓下。”
沈灼無聊地打了個哈欠,說:“那就在那個茵茵的房間裡吧。”
祂和沈亦懸的猜測是一樣的,那個地方可以說是嚴家一家三口的執念之地,除了那間用來囚禁原主母親的房間,沈亦懸也确實想不出他會去哪兒。
不過,如果由情緒怪物控制他的話,再沉得住氣,也不至于這麼規規矩矩地守着那間房間吧?
沈亦懸垂眸沉思片刻,道:“我有種直覺,嚴以摯其實什麼都知道。他或許和我一樣,在培養那隻怪物完成周期。”
“就像我們一樣。”
在嚴明枭母親身上留下一隻分裂的情緒怪物,大約是為了更好的控制,而留在嚴明枭身上的那一隻,則是為了讓分體和沈灼争奪情緒怪物的資源。
當然,嚴明枭本身是沒有這個意識的,他當然争不過沈亦懸和沈灼。
但這并不妨礙嚴以摯利用他的妻兒,不惜讓妻兒淪為怪物的傀儡,母子倆可以是襯手的棋子,也可以是釣魚的誘餌。
不過,這都是猜測。沈亦懸和沈灼站在了高門面前,由沈灼觸手般的血管推開大門。
就在這個瞬間,一道鋒利的短刀直直朝着沈亦懸面門而來,沈亦懸并未慌張,也沒有因為夢裡回檔次數無限而回檔。
天花闆的長發人頭早已經反應極快地出手,垂落的面皮化作利刃,直接将短刀砍成了兩半,擋住這一擊。
門内,作為夢境幻化的茵茵依舊旁若無人的表演着她的悲劇,跌坐在床邊哭泣,嚴以摯則不再站在她身旁,而是坐在了書桌前,翹着二郎腿看書。
淡黑色的情緒怪物此刻已經化作一隻不可描述的怪物,擋在了他身前,龐大的身體幾乎擋住了嚴以摯的半邊身子,沈亦懸隻能看見他的半張臉,和一隻黝黑的眼睛。
聽見動靜,嚴以摯擡眸,微笑:“你來了。”
沈亦懸心道,果然,嚴以摯也在培養情緒怪物,他沒有猜錯。
那麼他應該和自己一樣,看得見所有的情緒怪物。
那麼他是不是在第一次來找自己的時候,就在打今天的主意了?
想到這裡,沈亦懸回憶起不久前,他穿越騷原主身上,與嚴以摯之間的第一次見面。
對方的道貌岸然他早已知曉,卻不想更大的危險會藏得這麼深。
“是,我來了。”沈亦懸沒什麼表情的回應他的話,“這麼久才舍得放我進來,你慫得可以。”
嚴以摯搖了搖頭,把書合上放在書桌上,起身無奈笑道:“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不過是一些取勝的手段。”
“你的怪物在學校裡吃了這麼多同類,那麼強大,我總總得防着點。”嚴以摯道。
沈亦懸語氣平靜:“挺不擇手段的。”
但是很可惜,他能玩出的花樣,隻會比嚴以摯更多,更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