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昙,我為你準備了千日甘,日後再相遇,我便能循着這酒香,找到你的所在。”
寄昙說接過他的酒壺,心感複雜。
“你看。”楚天行指了指岸邊忙碌的百姓,轉而握住寄昙說的手,“等天下靖平,滿目皆春之時,我們必再相遇。”
寄昙說已來不及開口,就見身旁友人渾身透明,最後化作一縷輕光,緩緩藏匿于身後一側,于時間懷表中。
北狗看着刻度再轉一格,心中才松了口氣。
再觀寄昙說,他立身在船頭,手中握着千日甘,見楚天行消散于天地之間,便仰頭吃酒,是三分醉也,七分悲也。
到分别時,一頁書還有疑惑未解,于是特意問了他們:“時間城可知未來?”
“時間在過去,在現在,在未來,自有定數。”
北狗知道他的問題是想找到轉世後的楚天行,但關乎生死之間的秘密,時間城卻從不能輕易告訴任何人。
一頁書聽後眼中有股難以言喻的失落。
绮羅生見狀,連忙安慰:“大師不是早已跟自己的朋友約定好了嗎?相信隻需要等待合适的時間,他必然會再出現。”
“汪汪。”
——就像他們一樣。
小蜜桃指了指北狗,又指了指绮羅生,這說法讓主人開懷大悅:“小蜜桃,還是你懂我們。”
“汪汪。”
——狗糧吃多了也知道是什麼味道了。
绮羅生輕聲笑了下。
“吾明白了。”一頁書颔首,“這段時間多謝你們,有緣江湖再見吧。”
說完,一頁書拂衣揚袖,緩慢而行。
随遇拉着绮羅生要抱抱,“小福泥,那個金白白要去哪裡?”
“一頁書素來定居雲渡山。”
“山山?”随遇好奇,“我們一起嗎?”
绮羅生也看向北狗,用眼神問他下個目的地在何處?
“我們離開苦境甚久,不來個故地重遊嗎?”北狗摘下摸摸狗頭帽,“比如說,找找以前的朋友。”
“可我們有任務在身,城主還在等我們回去。”
“什麼城?什麼主?城什麼主?主什麼城?不知道,不認識。”
北狗頑皮起來的時候,真不亞于搗蛋的小孩子。
“汪汪。”
——當心我打小報告。
“小蜜桃你又不可愛了。”
三人一狗說說笑笑,朝天色開明的一邊走去,身影也淹沒在濃密的樹蔭當中了。
…
要說後話,便是時間轉了數甲子,已退隐江湖的一頁書坐船雲遊于江河之上,靠岸時滿天繁星,星河載夢。
他端坐在船上,靜靜打坐,意外的被一陣風吹來了睡意,醒來時鼻間一陣異香,低頭處,身旁竟躺着尚在襁褓的嬰孩。
一頁書忽然想到了經年前的約定,将孩子抱起來,果見襁褓中,放着一個木質挂件。
這讓他平靜已久的心境,驟然加速了一些。
孩子生的十分乖巧可愛,頭發中間有一撮紫色挑染,一頁書抱緊襁褓,再摸摸他的臉,他睜開眼,便笑了。
“以後喚你萍舟,可好?”
小孩笑意盈盈,似知他所說為何,還伸出小手,抓住一頁書的手指。
“與吾一同回雲渡山吧。”
這夜仍好風如水,夜涼如月,江草萋萋。
他年是一壺溫酒,如初如見,點點滴滴。
——千日甘?完
2022.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