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皇後做媒,前日賜婚給孟家長女為淮陵王妃,孟紅檐嫁與逸陽王為妻。
裴不澈要權有權,要顔有顔,若不是兇名在外,該是多少貴女的春閨夢裡人。孟家長女孟成玉死活不願意,這兩天還在家裡鬧絕食。但庶女賜給淮陵王為正妻,皇後這是在暗中打裴不澈的臉。
李晔雖不及裴不澈好看,但曆史上李晔即位做了皇帝,孟紅檐隻想安安穩穩地苟活于世,如果非要嫁人的話,李晔确實是不二人選。
誠然,孟紅檐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名聲不錯,人人都說兩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瞥了一眼孟紅檐兩人,道:“孟侍郎的妹妹,還會醫?”
孟寒雲躬着身子,畢恭畢敬道:“家妹自幼聰慧,最喜看醫書,應該是那時學的。不過家妹學術不精,若殿下有别處不舒服,還是請太醫院看看。”
“本王倒是覺得,孟娘子醫術精湛,頗有孫李之風。”
孟寒雲道:“殿下謬贊。”
裴不澈攏了攏袖子,勾唇笑道:“今日是孟娘子救了本王的命,他日若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定然結草銜環。”
說完,他繞過二人,與孟紅檐擦肩,不疾不徐地離開院子。
“走吧,哥。”
目送裴不澈走了以後,孟紅檐回頭喚孟寒雲回家,一回頭便對上孟寒雲陰沉得發黑的臉色。
“你為何會跟他在一處?”
“我……”
孟寒雲比剛才更生氣,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就一會兒沒看到你,你同他一道做什麼?更何況他如今是孟成玉的未婚夫,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你的名聲怎麼辦?”
孟紅檐蓦地想起,在曆史上,孟家是朝中清流,受百官敬重,萬民稱贊。而淮陵王裴不澈,是劃分為奸臣佞黨一派的。更遑論裴不澈和孟寒雲政見不合,上朝就掐。
“我先前,并不知他是淮陵王。”孟紅檐小臉一白,她伸手去拉孟寒雲的衣角:“哥哥……”
“罷了……”孟寒雲見她的樣子,總不忍心苛責,歎氣道:“滾回宴席去。”
孟紅檐沒動。
“哥,你覺得和他在一起就是有錯嗎?”
“誰?”孟寒雲腳步一頓,一時沒反應過來紅檐口中的人是誰。
“裴不澈。”她攏着大氅微微一笑:“你如何判定淮陵王不是個好人呢?”
人人厭惡他,但人人都想成為他。
她不是非要和孟寒雲争個誰對誰錯,隻是這個時候的孟寒雲并不知道曆史怎樣發展。也就是說,他對裴不澈的偏見,是與生俱來的。
“朝堂上的事情,你别多問。”孟寒雲低聲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你隻需記着,少與裴不澈來往,不必賠上你的清譽。”
“哥,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紅檐想了想,盯着孟寒雲緊皺的眉頭:“因為生在孟家,所以就能認定自己真是清流嗎?難道評判一個人的好壞就是靠家世斷定嗎?”
孟寒雲不知作何回答。
“蓮出淤泥淨,非是不如金。哥,你明白的。”
說出心中所想,她眉眼間含着淡淡的笑意,一路輕快地坐回了宴席。
彼時逸陽王和汝南王各成一派,分庭抗禮,就連一個小小的宴會,也坐得意味深長。
裴不澈冷眼掃了一遍宴會,知道兩人心裡打的什麼小算盤,最後叫人搬着桌子坐到了丞相甯緻身旁。
“你沒事吧?”甯緻斟下一杯酒,遞給他:“你那姑母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敢派人行刺你。”
“陛下年事已高,卻遲遲未立儲,裴貴嫔怕以後坐不穩太後之位,自然要破釜沉舟。”
承明帝子嗣單薄,膝下隻有六個皇子兩個公主。懷安王德才兼備,乃中宮所出,本是立儲的最佳人選,但可惜體弱多病,常年卧榻在房。其餘幾個不是風流成性就是不思進取,總之難堪大任。剩下的逸陽王和汝南王就成了最佳人選。至于究竟誰能當上太子,誰也不知道承明帝的意圖。
年長些的逸陽王不論武學還是才學都要略勝汝南王一籌,李晔的生母裴貴嫔是裴不澈的親姑姑。有這層關系在,所以李晔是立太子的熱門人選,故而朝中官員多向李晔倒的多。
“李晔和李堯清都想拉攏你,可惜咱們淮陵王啊,無意黨派之争。”甯緻哈哈一笑,問道:“殿下真不站位?他日新皇登基如何自處?”
知曉他是玩笑話,裴不澈挑眉:“你不也是?”
“罷了,以後我就辭官回鄉,效仿蘇轼泛舟江上,豈不美哉?”
“美得你。”裴不澈嗤笑道。
甯緻端着酒杯,跟裴不澈碰了一下杯,随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