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容,許南書,是皇帝的公主姐姐塞給皇帝的美人,公主本意是效仿太後在皇帝身邊插一雙眼睛,要是能受寵有個身份,那便是可控的枕邊風。
然而許南書入宮後沒多久那位公主就去了,許南書也是不掙,一年到頭也寵幸不了幾回,她在盧詩月的長春宮安安分分過自己的日子。
這個時候許南書來故雲閣,實在是惹人遐思。
故雲閣的侍奉來來往往,不乏看到這一幕的,阿頌摸不清許南書的來意,猶猶疑疑,再看許南書,從容自得,好似步步生輝。
紅尾沒有跟着,屋裡隻有阿頌和許南書。拐進屏風裡,阿頌請許南書落座,不想許南書跪下了,這又在阿頌意料之外。
“殿下,”許南書眼神堅定而懇切地看着阿頌,“我是杜公子的人。”
阿頌:“啊?”
許南書又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是琳柔公主送進宮的,但琳柔公主說過要聽杜公子的話……”
真是她要什麼來什麼,這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心中所想,就是見鬼了。
阿頌附身将許南書扶起來,她扯扯嘴角,隻說了個:“請坐吧。”許南書才坐下。
阿頌是需要一個能鍊接杜寒英的人,但這個人不能送上門來,她不放心:“琳柔公主本宮不認識,但你認識杜大人,本宮可以聽你說下去,你為何來本宮這裡?”
許南書似乎也是知道阿頌對她不能全然相信,說道:“我想活下去,殿下才回宮,許多事不明朗,但應當知道我在這裡的處境,說好聽些是皇上的人,其實就是個皇上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女人。貴妃娘娘如今風頭正盛,我在她下從來不好過,今後更是難捱,出宮是不可能了,我隻求能在宮裡活下去。”
阿頌臉上始終帶着平靜,聽許南書說完過了會兒才悠悠開口:“你既沒有母家需要你恩寵多麼盛,不必争寵,不必得罪什麼人,卻還是難捱麼?”
許南書輕笑一聲:“這皇宮殿下住的時日短,您覺得如何?”
“嗯……”阿頌想了想說,“憋悶,悶的喘不過氣,像在一個蓋了厚簾布的蒸籠裡,下頭有火烤着,上頭有布蒙着。”
“是啊,這個地方就像是個蒸籠,殿下久在自然,忽然到這麼個地方必然不适應,而我在這裡的時日比殿下長些,更知道這地方的陰暗與可怕,我适應了,卻不想再适應下去。”
“貴妃娘娘怎麼?”
“貴妃娘娘很好,她恩寵不斷,有時候皇上來長春宮我還能被叫去同吃一頓飯。”
“這不是還不錯嗎?”
“像個侍奉一樣,站在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着,陛下的眼睛自始至終都在貴妃娘娘身上,根本不會知道他身邊站着的是侍奉還是妃嫔。”
“你想要恩寵?”
“不,我不想要,原本琳柔公主将我送進宮時我就是不願的,可我弟弟在公主府,我沒有選擇的可能,後來弟弟為救琳柔公主死了,我以為我可以為自己做回主,琳柔公主卻告訴我她找到了我從小長到大的村子,要是我敢尋短見,她就叫人殺光整個村子,我是萬萬不能随我弟弟去的,隻能聽她的話。”
“可她現如今已經不在了。”
“她不在了,她的人還在,我還在。”
“你……”阿頌起初聽不懂這話,後來才有些明了,“外面有琳柔公主不斷對你施壓,迫使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宮裡有嫔妃争寵,侍奉冷眼,久而久之,你開始混沌,即便是琳柔公主死後你也不敢死了。”
“是,說不清楚,但我如今确實想活着。”
“你這麼說的話琳柔公主和杜大人之間或有交情?”
許南書的眼神告訴阿頌她在思索,至于思索什麼,阿頌探不明白:“其實……琳柔公主沒有這麼說過。琳柔公主有一回入宮到我那裡說話,她叫我給鄭公公塞些銀子,好讓公公在皇上面前提起我,得到侍寝的機會,進而讓我侍寝的時候向皇上推舉杜公子做官。”
“所以你以為她們之間或許有些交情,而琳柔公主死了,你可以投靠杜大人,或者以杜大人之名,接近我這個杜家的兒媳?”
“殿下……”
這很合理,至少聽起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