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川順着姚春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陳舟彎着腰,正在聞那張紙紮車。
瞿川忙把他拉起來,“你幹嘛,這種陰氣重的東西,人類少碰。”
陳舟卻反手拉過瞿川,在他耳邊低聲到,“我給吳明做手術時,聞到過一種香氣,和這紙紮車上的一樣。”
瞿川皺起眉,再次轉頭看了一眼紙紮車,“會不會,吳明的車上剛好運了個這種東西。”
“那車瞬間被撞後,紙紮車上的碎紙屑應該會落到吳明身上,而吳明身上并沒有。”陳舟低聲到。
“會不會他放在後備箱呢?”
陳舟搖頭,“放在後備箱,他身上就不會有香氣了。那香氣很濃烈。”
瞿川給陳舟豎起個大拇指,然後對姚春道:“姚女士,您這個紙紮車,哪裡買的?”
一片沉默後,姚春抱着手,冷道:“哪裡都有,随便買的。”
有所隐瞞。瞿川也沒急着逼問,他低頭那輛紙紮貨車,整體看上去沒什麼異常。他又湊上去嗅了一下,聞到一股撲鼻的香氣。
那氣味很詭異,介于香臭之間。紙紮店的紙會用香粉,但瞿川肯定,絕對不是這種味道,否則誰會買。
瞿川擡手,朝紙紮車伸去,沒想到,居然穩穩地碰到了那車。他一驚,摸了下旁邊的衛生紙,手穿過去了,又摸向那紙紮車,真實地摸到了紙的觸感。
他擡起手指,隻見上面粘着些金粉,聞了一下,香氣果然是這些金粉發出的。
瞿川摩擦着手裡的金粉,說道:“這是通陰陽的東西。”
陳舟也學着他摸了一下紙紮車,确實摸下一層金粉,“什麼叫通陰陽?”
“就是能讓鬼界的東西在人界顯形,也能讓人界的東西去往鬼界。”
“那你怎麼能碰到?”
瞿川把手裡的金粉拍了,看向姚春,“我除了碰不到人界的東西,其他都可以。姚春,你這東西,從哪來的?”
姚春冷笑一聲,“你管得着嗎?”
“這是禁品,”瞿川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你從哪得到這個東西的?”
“我不知道。”姚春咬口不松。
瞿川道:“這東西對你根本沒用,你本來就是人,這紙紮車也是人界的東西。還是說,你要把這紙紮車送到鬼界?可完全沒必要啊,你把它燒了不就過去了?”
姚春道:“你們可以走了嗎?”
“你告訴我哪來的,隻要你沒用它殺人,是不會受到懲罰。這東西不是人類能控制的。”
瞿川軟下聲來,可姚春仍舊一副冷漠的樣子。
陳舟走到姚春面前,問道:“姚女士,吳明和吳光什麼關系?”
姚春上下打量着他,“管你什麼事?”
陳舟從口袋中掏出張滿是污漬的單子來,遞到姚春眼前,“這是你買紙紮車的賬單,上面顯示,你買了兩個貨車的,另一個呢?抱歉,我動了你垃圾桶的東西。”
瞿川上前,看向那張賬單。上面明明白白的記着,三天前,她在城邊的紙紮店買了兩隻紙紮車。
姚春低下頭,眼珠轉了兩下,“我老公死了,另一輛當然是燒給他了。”
“那他死前身上為什麼會有那股香味,”陳舟問道,“我搶救的時候,他身上的味道很濃。”
姚春猛地擡起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陳舟,“你是他的主治醫生?”
陳舟用眼神回答了她。
姚春皺了下眉,說了句:“你還活着?”
陳舟看向瞿川,瞿川也很震驚,說道:“我絕對消除記憶了,她怎麼……”
二人都瞬間明白了。瞿川消除的隻是刺陳舟時的那段記憶,之前的他可沒動,也就是說,姚春早就計劃了要殺陳舟了。
可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急救科的主治醫師怎麼可能确定安排到誰。
“姚女士,”瞿川說道,“到底怎麼回事,是你自己說,還是我進你記憶裡去看?”
死神工作守則第三條:不能随意進入将死之人的記憶。
瞿川自我安慰道:這不是随意。
姚春一直如冰的臉色終于動了動,她緩慢地開口道:“有個叫南蓮仙人的給了我這些粉,交換就是,殺了吳明的主治醫師。”
“什麼?”瞿川和陳舟異口同聲了。
瞿川問姚春道:“那個南蓮仙人,你怎麼認識的?”
“去城郊南蓮觀裡拜神仙的時候,”姚春開了口,便不再隐瞞,“他給了我這些粉,還有一張符……”
姚春說着,走到床邊,拉開枕頭往裡面掏了幾下,拿出張皺巴巴的符紙來。
這符紙一現,沖天的陰氣便散開,本就很冷的屋子現在變得更如冰窖,和外面晴朗的天氣簡直判如兩地。屋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心裡卻直發毛。
瞿川被它的陰氣沖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被陳舟扶住,才站直身子。
他又連忙攔到陳舟身前,有些緊張地說道:“别看,這是極陰的符,人類看一眼至少要折十年陽壽。我的神力都被它削了。”
陳舟拍下他的肩,“我已經死了。”
姚春也沒想到這符紙會引起那麼大的反應,她愣在原地,有些無措。
瞿川深吸口氣,上前接過符紙,展開看了一眼。接着,他從手心升起一股火來,把符紙放了上去。
可那符紙似乎防火,燒了半天,一點反應沒有。
瞿川攢起拳頭,把火滅了,說道:“這是鬼畫的符,符紙的作用是,将地府的東西引到人間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