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攬着父親的手又緊縮了一下,她把父親和弟弟推到自己身後,“幹什麼?”
吳光死死盯着她,好半天,從田地裡把已經丢下的棍子又撿起來,對着姚家三人冷笑一聲,“姚春,你夠狠,告我是吧?”
因為是在姚春的回憶裡,陳舟和瞿川都發現,在吳明說完這句話後,天空壓得更暗了。
“什麼?”姚春說道。
吳光笑了起來,對手下小弟說道:“把他們帶過來。”
三人被用力分開,然後雙手後扣,被帶到吳光身前。
吳光掂量了兩下手裡的棍子,然後,毫不留情地,朝着頭發斑白的姚父打去。
“讓你他媽的告我!”
姚父頭被打到一邊,嘴裡囫囵了兩下,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來。
瞿川和陳舟完全愣在了原地。
“吳光!!”姚春瘋狂地喊起來,身後的人幾乎要按不住,“你幹什麼!要打沖我來,别動我爹!”
吳光看着她,“我知道,寫舉報信肯定是你的主意,但寄信的是你爹。所以,你就看好,老子怎麼把這老頭子先搞死了。”
瞿川握緊雙拳,“是郵局的人,他們私自拆信。不對啊,姚春的信封上明明寫的是朋友的名字。”
陳舟的臉色同樣陰沉,“我猜,他們是看到了地址。姚春是寄到一個姓楊的檢察官家裡。”
“你怎麼知道?”瞿川看向陳舟。
陳舟說道:“楊檢察官會來找我按摩,次數多了,我自然注意到他家地址。”
瞿川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姚春的哭聲打斷。
“吳光,你放過我爹,放過他,我再也不寫舉報信了……”姚春不知何時已經跪在了地上,滿臉是淚,全沒了剛才的氣勢。
弟弟十七歲,還能遭點兒打,而姚父,已經被吳光打到地上奄奄一息了。
吳光是來真的,他一棍接一棍,打在老人皮肉上的聲音格外刺耳,周圍無人敢說話,隻有姚家姐弟的求助聲。
村民們悄悄探出頭來,可也隻是歎了歎氣,搖了搖頭,做不了任何事。
瞿川不知道怎麼地,明明知曉自己碰不到,腳卻還是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他高聲喊了好幾次“住手”,又擡起手,瘋狂地去攔那棍子。可棍子就是穿過他的手臂,一次次地打下去。
“停下,停下……”
瞿川心裡默念着,調動全身力氣想使用神力。汗也從額頭上浮起,滴到姚父身體上卻消逝不見。
他不敢看身下老人的淚水,耳邊全是姚春和姚春的叫喊,夾雜着老人越來越虛弱的喘息。
吳光再一次高高舉起棍子,落下時,卻被一隻實實在在的手攔住了。
所有人一緻看向那人,是吳明。
他還是半低着腦袋,臉上帶着高原紅,“光哥,算了,鬧出人命來,不好收場。”
吳光歪了下腦袋,打量着他。過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放下了棍子。
吳明松開了他的胳膊。
可就在這時,吳光再次擡起棍子,迅速而又用力地朝姚父的腦袋打了下去。
“不!!”
姚春、姚夏和瞿川的聲音混在一起,卻阻止不了任何事情。
棍子穿過瞿川的身體,狠狠砸在了老人太陽穴上。
姚父就這樣,停止了呼吸。
姚春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一時甚至忘記了哭泣和掙紮。
她先是小聲啜泣,過了一會兒,仿佛才找到聲音,“爹,爹……”
她一邊喊着,一邊不要命地朝姚父撲過去,“爹,你醒醒,我馬上要去讀大學了,要去讀大學了!我們說好要去北京住的……爹,你醒醒……晚飯還沒吃呢……”
她嘴裡已經說不清話了,伏在父親的胸口放聲大哭起來。
瞿川脫力地坐倒在一旁,隻覺得心裡鈍痛。陳舟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将人帶起身來。
“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了。”陳舟說道。他看得比瞿川還要開。
瞿川捏了下眼角,“怎麼還不跳過,這記憶應該設置一個跳過鍵……”
他的話被一聲怒吼打斷。
二人回頭,隻見姚夏提着一桶東西沖過來,對準吳光潑了出去。又拿出打火機,卻被吳家人迅速撲倒在地。
吳光擡手抹了一下臉,看着指尖油乎乎的東西,語氣中帶了幾分不可思議,“汽油,要燒我?”
姚夏的手被踩在腳底,不斷掙紮着,怒喊道:“去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