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輕巧地飛回到岸邊,雪白的異域長袍被風吹起,如同天神降臨。他頭上還帶了一個形狀怪異的白色王冠,冠上插着紅色羽毛。
最主要是,來人高鼻深目,膚色較深,怎麼看都不像是來自中原。而且他有手有腳,也不是惡魔撒旦。
茜若簡直愣住,這不會是鬼王閻羅吧?閻羅是個外國鬼?
黑無常掀起衣袍,半跪下去,恭敬地說道:“奧西裡斯大人,您怎麼來了?”
奧西裡斯?茜若不過四百歲的年齡,連天庭的老神都分不清,更别說地獄的鬼了。她求助地看向白瑞。
白瑞的驚訝不比茜若少,他解釋道:“奧西裡斯,是古埃及的冥王,也是中原創世前地獄的帝王。但自從六千年前大戰後,他就傳位給了閻羅。他怎麼會在這兒?”
奧西裡斯聽到他的話,咧開八顆潔白的牙齒,打量着他們說道:“你們是死神?害,我就說不能讓你們分去天堂吧,感覺都沒什麼精氣神了,想六千年前我還在位時,你們可是我的主力軍。誰叫那閻羅小子不夠硬氣,說什麼三界剛剛打完仗,不要再起戰事,就和天庭妥協了!要我說啊……”
白瑞用力閉了下眼睛,這些地獄的鬼,怎麼一個比一個話唠,黑無常到奧西裡斯,那閻羅……豈不更離譜。
茜若倒是聽得津津有味,她從沒聽過這些故事,原來六千年前,三界曾經打過仗。
黑無常不重不輕地咳了一聲,奧西裡斯這才反應過來,“啊,又說了停不下來了。”他臉上露出一個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
黑無常把剛剛的問題再次問了一遍,“奧西裡斯大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噢,我來看看黑水裡泡的這個死神,是閻羅讓我來的。”
“陛下?”
“鬼王?”
黑無常、茜若異口同聲道。
奧西裡斯聳了聳肩,“是啊,就在剛剛,我正在研究籼形雜交水稻。說起這個籼型雜交水稻,研究出它的人真是厲害,我當年在尼羅河岸……”
“咳……”黑無常又清了清嗓子。
“扯遠了……然後,閻羅來找我,還帶着個非常難看的面具,和法老們的一樣,哎呀臉都看不清,比當年老頭子們來我這兒報道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啊……然後,然後他說有個死神要用黑水複活,讓我來看一眼,我問他你怎麼不自己來,他說他有事情很忙。真讨厭啊,他除了批點文件判判案子還有什麼事情。再然後,我就來了,一來就看到你被打飛出去。”
好吧,還真的就是“閻羅讓我來的”。後面那一大段話根本不知道意義何在。
奧西裡斯往旋轉的黑水裡看了幾眼,神秘兮兮地問黑無常:“裡面也是個死神?我記得這黑水存在以來,這是第一個來這兒複活的死神吧?他和閻羅什麼關系?閻羅還讓我親自來看看。”
其實,這也是茜若和白瑞關心的問題。
黑無常神色如常地回答道:“之前靈體死亡的死神,并非陛下不讓用黑水,而是天庭根本沒有和地府要求過。陛下心善,這回天庭一要求,他就答應了。和具體是誰無關。至于讓大人過來,我猜,這畢竟是天庭來地府複活的第一個神,出了問題也尴尬,就麻煩您來一趟了。”
奧西裡斯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畢竟閻羅六千年來,從沒有對任何事物有過偏愛,一直都兢兢業業地經營地府,和天庭井水不犯河水。
“不過,”黑無常問奧西裡斯道:“剛才那股力量,大人知道來自哪裡嗎?”
奧西裡斯搖頭,“不是人間,不是地府,至于天庭,我隻能說,不是埃及時候的那幫老神仙。”
那很明顯了,要不是耶稣的西方神仙,要不是天尊的東方神仙。而瞿川絕不會無緣無故招惹西方神仙的。
和白瑞想的一樣,這次襲擊,并非意外。
這時,後面的水面動了動,以閃光的靈魂為中心,黑漆的水居然變紅了。
像一朵銀色花心的紅玫瑰花,散發着緻命魅力,逐漸擴散開來,豔麗又詭異。
“這……這怎麼回事?”茜若有些害怕地問道。
奧西裡斯蹲下身,用手舀起一瓢黑水……紅水,端詳半晌道:“這似乎也不是水,倒像是血。”
黑無常也湊過來瞧,說道:“确實是血不錯。”
“瞿川不會出什麼事了吧?”白瑞擔憂地問道。
“不應該啊……”奧西裡斯也疑惑,“把靈魂丢進去不就行了嗎?”
水面又響了。這回,一個赤條條的人形從水裡浮上來,潔白的身體在紅水裡面格外明顯。
奧西裡斯連忙對那人形一勾手,赤裸的人便朝他們的方向緩緩漂來。
近了,是瞿川那張熟悉的臉。
白瑞這才想起捂住了茜若的眼睛,“他沒穿衣服。”
奧西裡斯松了口氣,左手往空中一伸,一條黑色的絲綢出現在手裡。他把瞿川拉上岸,又把黑絲綢裹了上去,瞬間變成一件合身的袍子。
鮮紅的水逐漸褪去,又變成了一片毫無波瀾的黑色。
白瑞放開茜若,和她圍上前去。
雖然剛從水裡出來,但瞿川身上沒有一絲水汽,烏黑的長發甚至還反着微光。他雙眼緊閉,臉慘白一片,看起來和躺在太平間裡的人類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