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驚人嗎？歲檸開始反思自己，想了一下，好吧，是有些突然。

但很多時候就是那一瞬，人活着就是由很多個突然的‘一瞬間’不斷改變中。

她其實很少有這麼沖動的時候，以前總是會瞻前顧後，反倒是年歲到了如今，更有了曾經失去的情緒。

【剛水杯打翻倒電腦鍵盤上了。】

【！！！！你突然開口，我真猝不及防。】

下一秒，語音就打過來。

歲檸房間内隻開了一盞桌上的小燈，她找到耳機戴上，接通後将手機放在一旁，打開電腦點出文檔。

“怎麼回事？”談月聲音急切，剛拯救完電腦後，立馬換了新鍵盤繼續。“肯定發生了什麼！”

歲檸覺得其實并沒有發生什麼，隻是自己突然想開了。

在江淮峥對她說‘晚安’的時候，在回頭看見他站在原地時，在他說：不是，隻是見到你很開心。

歲檸也想，勇敢坦誠的回應一次。

“好，很好，非常好。”談月激動得隻能不斷重複，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隔着電話都能聽見那邊有東西掉下去。

“小心。”歲檸擔心看着屏幕。

談月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筆，繼續追問：“行動了沒？”

“有啊。”歲檸将自己這幾天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當然聲音越來越低。

談月“啧”了一聲，還是決定鼓勵誇獎先，“很棒啊，交流分享是第一步，你做得非常好！但你們隔得不遠，能見面還是要多見面。就，見面吃個飯，聊天啊，到處逛什麼都可以。”

“可他最近工作上應該很忙。”歲檸給他發消息都很擔心是否打擾，“我們也接了一個新項目。”

“哎，成年人确實難。”談月沒工作，但她現實中的社交很少，也是因為朋友繁忙工作抽不出身。“加油啊，熬過去工作就好了。”

當然話是這麼說，但生活總是操蛋，就像她寫作，哪有外人看起來的風光自由職業。每個白天随意睡的背後，都是黑夜堆積起來的表象。

“其實這樣也更好。”談月說，“我們還有年少時候的夢想，少年氣，但也有了成年人應該有的東西。要不然聽我的。”

“嗯？”歲檸好奇。

談月中氣十足，大聲說：“都成年人了，大膽一點兒，你直接問他約不約。”

歲檸大腦甚至還愣了幾秒，把這個‘約’理解成了約見面，約吃飯，約出去玩。

直到談月在那頭發出‘桀桀桀’的笑聲，她臉倏地發紅。

無論是之前，還是在談月說這句話前，歲檸腦海中想過最多的，也隻是牽手。

最多的想象也止步于此。

“不是，我......”歲檸一下子語塞。

随着電話那頭，談月口中話題越來越開，甚至還談起了上個月互相分享的一本花市小說，讓她從中汲取經驗。

歲檸扛不住，斷然将語音挂斷，給她發了個求饒的表情包。

談月笑着好了好幾個，然後回歸正題。【好好好不鬧了，你勇敢踏出來很牛逼了。】

如果談月不知道江淮峥心思，那麼她一定會給歲檸出謀劃策，運用畢生看劇小說的經驗。

但正因為她知道，心裡哪怕很激動，也要克制。

她此刻真的很想大聲對歲檸說：快直接告白，他也喜歡你啦！

但談月不能。

歲檸勇敢的每一步，都會得到喜歡的人回應。

這一份感情上的回應，是比任何言語更能讓她發現自己的優秀，能獲得更多的情緒價值。

那不是任何人幾句話能得到的。

原本歲檸打算睡前再修改一下文案，跟談月一聊就是許久。

電腦屏幕發着幽幽熒光，歲檸嘴角帶笑打着字，慢慢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直到零點後，談月忙着去寫明天更新，才意猶未盡結束。

這麼多年，歲檸還是保留着在便簽本上寫東西的習慣。

她突發奇想再次保出珍藏依舊的盒子，抽出那些這些年翻看過無數次泛黃褪色的便簽，找到其中一張。【你是哪個班的？】

歲檸拿出一張便簽紙，在幽幽燈光下，一筆一畫認真寫下。

入睡前，她貼在那張泛黃便簽上。

【你是哪個班的？】

【十六班，歲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