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場,一個你不努力也有人催你努力的地方。
就算你想裝死,不想打聽消息,不想融入社會,為了你的小命着想,也得拼命适應。
就像在螳螂那裡碰了壁,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事情的周澄,深覺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終于鼓起勇氣走出舒适區,主動向另一人提起了另一個問題。
“熊哥,你知道‘啟發’藥劑是什麼?”周澄推着車湊到狗熊旁邊去。
沒錯,狗熊的名字就叫狗熊,據他說是因為他媽覺得賤名好養活。
狗熊正在哐哐地剁着人頭,聞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聯邦人嗎?怎麼啟發藥劑都不知道。”
周澄就奇了,一直以來,她從來沒說自己是聯邦人,但無論是過路人、工頭,還是男鬼,提起她都會講她是“從聯邦那邊來的beta”。
周澄推着車皺眉:“我一直想問,我從來沒說我是聯邦人,你們怎麼都默認我是從那邊來的?我就不能是焚場本地的嗎?”
狗熊哈哈大笑,給了她一肘杵,差點把她推一跟頭:“你這人有意思,還裝起來了。
我就是焚場本地人,你以為焚場那麼好進嗎?撿垃圾那幫看門狗可不是蓋的,隻要焚場的人離開焚場範圍都會被打上‘标記’,再想回來……”
狗熊雙手張合做出一個爆炸的手勢,“碰!”
周澄額頭冒出了冷汗。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如果不是狗熊提醒她估計還會将焚場當成“混不下去就回來”的計劃B。
說到這裡狗熊懷疑地瞅了她一眼,“你進來的時候撿垃圾的人沒跟你說嗎?”
“沒有。”周澄搖頭。
别說跟她說什麼話了,她差點都死在那裡。
從沙漠費勁巴力地一路走到垃圾場,剛看到有人感動地像流淚,就被抓到了小黑屋裡跟一群兇神惡煞的大漢關在一起,還沒等她搞清楚情況,就又被提溜出去,跟另一群兇神惡煞的大漢站在一間房裡被“審查”。
審查的人翹着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讓他們有什麼絕活趕緊使出來,就算焚場是個垃圾堆也不是什麼垃圾都收的。他們“垃圾場”隻要Alpha和Omega,上一個被允許放進焚場、沒扔沙漠裡面自生自滅的Beta,是個聯邦叛逃的醫學博士。
那個審查的說完,她旁邊的大漢們就破防了,像沒腦子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群人掏出刀具開始無差别攻擊。
她見勢不好,早早躲到桌子底下,“垃圾場”的看門人在發現事情有點亂套的苗頭後,毫不猶豫地誤差别開槍,射殺了在場的所有大漢,最後隻剩下躲在桌子底下逃過一劫的她。
後來,她靠晚上聽隔壁牆角,白天聽人八卦,終于知道了把她放進焚場的是什麼人,就是那個管理焚場外圍垃圾堆的“撿垃圾”集團,他們還管理偷渡者。因為過多過少都被他們為難過,所以焚場移民都親切地稱呼他們為,“看門狗”。
“他什麼都沒跟我說,他就問我有沒有什麼特長,然後看我力氣大,把我放進來了。”周澄老實巴交地省略了過程說出結果。
“那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興許是那個審查的忘了,”聽完周澄如何進焚場的狗熊,尋思了一下,“我見過所有偷渡者,都是坐飛艇從西邊機場下來然後黑在這裡,從二十六區穿越沙漠過來……你是獨一份。”
狗熊瞥了眼瘦幹幹還髒兮兮的周澄,樂了:“二十六區邊境的高壓網和大炮可不是蓋的,不知道你小子鑽了哪門子兔子窟老鼠洞,你過來的那天,就在我們整個焚場出名了。”
周澄無語。
原來是這麼回事。
人怕出名豬怕壯,她覺得這并不是什麼好事。就像昨天晚上的男鬼,如果不是她出名了,可能也沒有被盯上的事。
“……就算我是從那邊過來的吧。”周澄沉吟,“可我是真不知道啟發藥劑是什麼玩意。”
狗熊是個講義氣且比較直來直去的人。這點從螳螂經常性跟人吵架,惹他生氣但都沒付出什麼代價,就能看出來。在周澄看來,狗熊對螳螂總有種大哥要維護屁股後面跟着的小弟的義氣。
一個腦子不太好的好人,總能讓人覺得比較安心。周澄沒啥心理壓力跟狗熊打聽。
“真不知道啊,你以前在哪個犄角旮旯裡藏着呢?”狗熊一臉驚奇,“要我告訴你也可以。”
“不過……”狗熊剛想說,扭看了眼滿臉期待的周澄,嘿嘿笑了兩聲,雙手一攤,“給錢!不給錢,不講!”
“……這還要錢?”周澄驚了。
這年頭,拉個呱打聽個事,還得給錢,又不是聽書唱戲!憑什麼要錢!
周澄憋屈地掏了三個鋼镚出去。
狗熊嘿嘿一笑,收了錢,說下班在告訴周澄她想知道的事。
周澄:“……”
夕陽再次西下,周澄終于挨到下班,站在上次被阿九坑的猩紅大樓的陰影處,她等到了不緊不慢把頭推到一邊的狗熊。
狗熊很不見外,看見周澄在等他,直接把重達六十斤的大胳膊架到周澄肩膀上,說要帶她找個說話的地方,差點把周澄壓翻過去。
不過他剛搭上去沒一會兒就皺着額頭三層肉的眉頭,把胳膊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