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說法倒是挺新奇的。”醫生咯咯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像更多人想的那樣,講解刨啊、血腥啊、死亡……那一類的。”
“……”周澄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話說。
她不知道是不是焚場這個地界的空氣有毒,她覺得這裡她見過的醫生腦子都有點病。
就像她眼前這個醫生,跟上次在猩紅折磨她那個,在一邊瘋癫一邊變态這方面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醫生見她一臉無語地不回答,沒有生氣,他隻是挑挑眉。
他還是那副奇怪的笑臉,看着她的眼神卻天真像個孩子:“讓我們跳到另一個問題,你希望當beta ,還是當條狗。”
周澄呼吸一滞,這是個什麼問題,她要是回答當狗他就能把她變成狗嗎?
“當然是當人了!”周澄大聲道。
“太遺憾了。我覺得你當狗更好呢,但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醫生這樣嘻嘻笑道。
無語。
周澄無語。
無語中還有些害怕。
她越來越懷疑,懷疑眼前這個人是偷了醫生白大褂的精神病。
但她也知道,焚場是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地方。
所以周澄慶幸自己來這兒半個多月沒有去過地下診所。
雖然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在個地下診所裡面。
上輩子她沒住過豪華酒店,這輩子住上了豪華病房,或許她還要加一件該覺得慶幸的事。那個醫生在說完“不當狗就算了”的狗話之後,好像忽然覺得她很無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覺得沒勁,沒有任何阻攔她離開的欲望。
隻是周澄發現她身上所有的錢都沒了,她也不敢問那個有點病的醫生是不是他拿走了。
周澄走出病房。
可在踏出房間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犯了錯誤。
觀察是她一直會做的事情,可為什麼她會在一個陌生環境,沒有經過思考就随意地制造噪音?
為什麼她在見到一個陌生人的時候,明明心裡知道自己該提起警惕,但卻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那個人的信息素有毒,還是那是他的異能呢?
病房外的走廊地面鋪設着光潔如鏡的地磚,紋理細膩而清晰,在頭頂葡萄藤般的水晶燈的燈光的下閃爍着溫潤的光澤,長廊的盡頭停着一台透明的電梯,站在電梯邊緣,像站在懸崖邊上往下望。
周澄突然意識到,她沒有問那個醫生這裡是哪兒。
眼前的這電梯,跟猩紅工頭帶她上樓把她交給“撿垃圾”那台電梯一模一樣。
“猩紅”和“撿垃圾”。
“撿垃圾”。
她懶惰的大腦突然也在此刻開始工作。
[“撿垃圾”是整個焚場最大的勢力,如果說整個焚場有“地頭蛇”這種名詞指代的勢力存在,那“撿垃圾”就是這裡唯一的“地頭·菜花蛇”。
“撿垃圾”的前身,是《霸道總O愛上我》故事背景線百年前的ABO平權戰争中的戰敗方。他們在二十六區的戰役失敗後,退據到原來聯邦的第二十七區和二十八區,以沙漠和礦區為天塹,建立了“焚場”。
由于當時的聯邦也是慘勝,承擔不起再一次大戰,加上“撿垃圾”在撤退時還保留着戰争時大部分武器、科技和研究人員,雙方居然僵持了下來。……
百年間,他們建立了角鬥場和賭城,也就是後來的“猩紅”和“夜場”。
隻不過……在“猩紅”和“夜場”建立的九十年後,也就是距離我們的諾唯·裡蘭德被進入焚場的二十年前,“撿垃圾”内部出了點小問題,“猩紅”的狗鍊子被那個僞裝beta 的alpha ,一個聯邦的通緝犯偷走了。……]
諾唯·裡蘭德,是《霸O》裡那個主角小o的名字。
她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既然焚場的誕生是因為ABO平權運動的曆史遺留,那為什麼焚場的性别比例會這麼奇怪?
Alpha、Omega,數量幾乎對半分,Beta卻少的可憐。
按一般ABO小說的配置,難道不應該是為Omega平權嗎?
正常的發展不應該是一個少數性别群體,聯合其他追求性别平等的人士,一起奮起反抗,然後把歧視者趕到焚場嗎?
焚場這裡的Omega會這麼多,難道《霸o》裡平權戰争,失敗的那一方是追求平等的omega ?可聯邦現在已經是性别平等的社會了。
莫非是聯邦在戰争後發動了比較溫和的和平政變,才逐漸推行性别平等的嗎?
的确有可能,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并不是真相,或者說這隻是一半的真相。
周澄想起了自己剛進焚場時目睹的血案。
那時她被投入了兩組人的監獄中。
她從一群大漢裡,被挑選了出來,扔到了另一群大漢裡。
在第一組人裡她聞到過一些不同的氣味,那時的她并不知道那是“信息素”的氣息。
可在第二組人裡,她沒有聞到那些人身上的信息素,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那時她的鼻子沒有在搬屍的過程中逐漸不敏感,明明那時她跟他們站得那麼近,也沒有其他氣味的幹擾。
那個向人群中掃射的審訊員,在他拿出槍心情激動時,她是可以若有若無地嗅到他身上信息素味道的。
沒有聞到其他人的味道、沒有嗅到其他信息素隻能證明,當初被“撿垃圾”審查員射殺的那群人全都是Beta,包括她在内,全都是“Beta”。
這個世界,ABO平權,他們到底是為哪個性别争取平等?
占據整個聯邦的勝者們又是誰?
周澄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變得更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