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帶十班一個班,平時課又少,不能像其他文化課老師那樣對每個班的同學個個臉熟。
他甚至對十班的原來的幾十個成員都記不住,更别說這個學期才轉來的新同學,當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噢,這樣啊…”他琢磨幾秒,很快有了主意,看向已經找到搭檔的十班成員,“你們誰願意和新同學搭檔?”
要是沒有人願意換搭檔的話,那新同學就隻能由體育老師當他的搭檔了。
後面的話,體育老師并沒有講出來,但李卓還是敏銳地感知到這一點。
他的心情并不怎麼好,這種像是被當成貨物挑選一樣的感受真是糟糕啊,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拉長。
【表情掃描識别中——】
【結果:緊張,恐懼…】
【為什麼會有恐懼?】
莫良還有一點沒弄清狀況。
而系統曆經多個任務世界,對這種微妙的場景還算是比較有經驗:
【可能這種被很多人注視的場景讓他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記憶,所以會緊張,同時也害怕沒人選……】
聽說他隻是害怕沒人選自己做搭檔,莫良立刻放下心來。
【原來隻是這樣嗎?】
【那太好辦了。】
在他的心中,他的孩子就是最優秀的,怎麼可能會沒人選,他隻需要為他挑選一個身上的細菌更少點的搭檔。
在莫良還在篩選時,依舊還是李卓的同桌開口了:“我來吧。”
鄧餘亮隔着老遠就開始朝他擠眉弄眼,到了跟前後拍了下他的肩膀:“待會兒别數那麼快啊。”
鄧餘亮在路過原來搭檔時,後者似乎不太願意和體育老師一起,背在背後的手朝着他比了一根中指。
鄧餘亮也回了一根。
目睹一切的李卓開口:“其實沒必要的,萬一他以後不跟你玩了呢?”
鄧餘亮蠻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那就不玩了呗,放心啦,他不是那種計較的人,上學期之前有一次我生病請假,他就是和鄭老師搭檔的…”
李卓沉默了。
仰卧起坐需要搭檔的一方躺在墊子上,雙腿屈膝,雙手緊緊抱頭,另一方穩穩按住前者腳踝,并計數。
時間一到,兩人位置互相交換,之前按腳踝的換成做仰卧,等倆人都結束才算是完整的一組。
那天體育老師估計是真想讓他們活動活動,仰卧起坐結束後又接上了另外一組體能訓練。
眼看着這節課都已經過去大半了,還是沒等到那聲自由活動,反而等到了一聲再跑最後兩圈。
唉聲歎氣地跑完最後兩圈,此時距離下課隻剩下不到十分鐘,這是立在最前方的體育老師終于滿意地看看手表,捏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用力吹響:
“自由活動吧,解散!”
隊形作鳥獸散,互相玩得好的朋友們無需言語,隻一個眼神便宛如磁鐵般自覺向彼此靠攏,或吐槽或抱怨地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平時裡那些看不見的小圈子在這時紛紛展現出來,一目了然。
鄧餘亮在半路上被另外幾個人截住,于是孤零零的李卓率先離開隊伍,他沒有去食堂的方向,拖着兩條酸脹不已的腿在花壇邊坐下。
記得以前還在坪山村時,他能背着比自己還高的竹編背簍行走陡峭的山路上,能挑着兩桶滿滿當當的水在窄細的小路上如履平地。
不管如何說,那時的生活可比現在的日子辛苦多了。前面兩年富家少爺一樣的生活果然是讓他退化了不少啊。
李卓低聲自嘲了一句:
“…我現在真是越來越懶了。”
話音剛落,身後幽幽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沒覺得啊。”
李卓咻地回頭,看清楚那張臉後,音調陡然拔高:“莫老師?!”
男人就那麼悄不然的、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的坐在他身旁被灌木叢遮擋的位置,不聲不響的像忽然憑空出現一般。
“莫老師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明明記得剛才一點腳步聲都沒有聽到啊。
“就剛剛。”莫良靠近了李卓一點,視線集中在他的腿部,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腿很疼嗎?”
“不疼啊,就是剛跑完有一點點酸,現在已經好多了。”
對面莫老師似乎是不太相信,眉頭并沒有松動的迹象:“我會一點點按摩,等吃完了飯我給你按一按吧。”
“不用,真不用…”
李卓想說以前在坪山村,年年的農忙時節,他又要在地裡幹農活又要出去打散工,那可比這累多了。那時哪怕渾身上下散了架一樣的酸痛,但隻要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話到嘴邊又給生生咽了下去。
鄉下那些破事兒沒人會想知道的,哪怕是他的親生父母也不想聽他一遍遍提以前的事兒,很招人煩的。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真的。”
莫老師沒有回答,隻是深深地看了李卓一眼,講話的聲音和驟然響起的下課鈴聲完全重疊在一起。
“下課了,你現在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