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輕輕點了下路書:“這是那段特殊路線的路況,需要你随時在旁邊和我播報。當然,如果能背下來最好,反正多熟悉一下。”
沈吟月翻開路書,垂着眼看得認真:“我明白了。”
“後天上午九點來賽車基地門口,一起坐車去機場……你有護照吧?”謝棘忽然問了一句,“那裡免簽,程序什麼的辦的很快。”
沈吟月點點頭。她的護照期限是十年,五年前才去過英國留學,當然是有護照的。
謝棘輕輕笑起來,眼波柔軟:“那就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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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沈吟月開始熟記路書。她腦子很好,記什麼東西都很快,更何況她對賽車不算一竅不通。
當天晚上,沈吟月做了一個夢。
夢裡,兩個人才在一起不久,TCR世界巡回賽輪到了中國。那個地點離延裡其實不遠,而且謝棘很喜歡的cyan racing車隊也會在。
“你要去看?”
網吧裡,沈吟月剛拿出作業準備做,随口問了句。
謝棘當時手撐在吧台上,聲音裡透着無奈:“當然想。但是我是被流放過來的,哪有那個錢去看賽車?”
沈吟月一愣,擡眼看向他。
少年眼神有些黯淡,半張臉隐在陰影裡,有點看不出表情。
當時他一定很難過。沈吟月這樣想着。
當天晚上,沈吟月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了那個存着零花錢的餅幹盒。
七百三十二塊八,是餅幹盒裡所有的錢,也是她積攢下來的所有的錢。
從遇見謝棘後,她好像就不太對勁了。當然,沈吟月自己也弄不太明白這種心理。
“你都給我?”
第二天放學後,謝棘滿臉震驚,最後笑笑:“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還是有點積蓄的。”雖然不多。
沈吟月沒說話,拿着錢的手也沒有收回。這姑娘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有着異于常人的固執。
“……謝了。”謝棘伸手接下,忽然又道,“我們一起去吧。”
車費和門票剩餘的錢,沈吟月也不知道謝棘是怎麼弄來的。但總之,他們一起去看了賽車,這是沈吟月第一次離開延裡。
坐在火車上,沈吟月才感受到延裡的狹隘。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外面的樓這麼高,天這麼藍。
到達比賽現場的時候,沈吟月跟着謝棘、跟着大家一起緊張呐喊。那一刻,心底的陰霾好像都消散,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喜歡謝棘。
他是自由的,像風一樣。
而她,向往自由。
比賽結束的時候,轉播大屏正巧照到他們,謝棘沖着鏡頭眨眨眼,比了個剪刀手。
“是一對很羞澀美好的情侶呢。”那位女主持人用英文笑着說。
在那一刻,沈吟月不知從何來的勇氣,沖着大屏大聲喊:“Xie Ji will definitely become the most powerful racing driver!(謝棘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賽車手)”
謝棘愣了,觀衆開始歡呼尖叫。
光,照在了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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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出發的那天。
沈吟月簡單收拾出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拎着箱子去基地彙合。
“吟月,謝謝這次幫忙呀,謝棘也會很開心的。”徐煙興沖沖跑過來,小聲和她說着。
同行的除了經理徐煙,還有那位機械師小姑娘。
到達機場後,登機手續辦得很快,而且是頭等艙。
“是sprint車隊出的錢啦,他們車隊贊助比較多,而且跑國内國際賽事,特有錢。”徐煙笑着介紹,然後和機械師小姑娘一同坐到他們後面。
沈吟月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她許久沒坐過飛機了,這會由于緊張,臉色不太好,正想閉着眼睡一覺時,一隻手伸過來,手心拿着一盒薄荷糖。
“吃一顆吧,緩一緩,馬上就到。”謝棘淡淡說了一句,把自己頭上的鴨舌帽蓋在她頭上,遮住了大半張精緻的臉。
沈吟月愣了一下,接過糖。
旅程大約五個小時,沈吟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斷斷續續地做了很多夢。
她隐約聽見謝棘替她拒絕掉飛機餐,聽見他拜托空姐調高溫度……
最後一個畫面,是他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蓋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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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謝棘拍拍睡得迷糊的沈吟月,關切詢問,“還難受嗎?”
沈吟月緩慢睜開眼坐起身,身上的外套往下滑了一點,拉鍊金屬質地的冰涼擦過她臉頰,讓她清醒了幾分。
謝棘撿起自己的外套,機艙門也剛好緩緩打開。他伸手把行李架上的東西取下來,無比自然地去牽她的手:“走吧。”
沈吟月一愣,糾結了幾秒,還是任由他牽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