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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沈吟月眼睛睜得大大的,終于想起出聲制止。
“我不嫌。”他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又從長褲口袋裡摸出一個創可貼,低頭給她仔細擦幹淨後貼上,“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在談車隊新投資的事情。”
沈吟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和她報備。
“……不用和我說這些。”她生硬地别開眼。
“周應奇在網上中了一個溫泉酒店的券,帶女朋友過來,就叫我們也都來了。”謝棘低着頭表情認真,替她貼好創可貼,“行了,不會燒烤别弄,一邊待着。”
沈吟月難得放松下來,問道:“那你呢,有帶什麼女孩子來嗎?”
他睨她一眼,涼涼道:“我單身,謝謝。”
沈吟月又笑起來,眉眼在黃昏的燈光下襯得柔軟。
“不畫畫了,也不在酒吧工作了,跑來我哥這裡上班了?”謝棘熟練地烤着串,偏頭嘲諷她,“你可真行。”
“是呀,做秘書。每天跟着打雜,一堆事呢,還總叫我加班,每天回家都好晚的。”沈吟月好像終于找到了可以吐槽的人,輕輕歎口氣,“但沒辦法,必須幹。”
謝棘大約懂了:“是奶奶的命令?她古闆,一向不喜這些。她也想讓我早點進公司,但沒辦法,這也困不住我。”
他向來自由、恣肆、散漫,不受束縛。
“我覺得你其實根本沒弄懂自己想要什麼。”半晌後,謝棘繼續弄着烤串,聲線平淡,“一味遷就着我哥,但以後會非常累。因為他這個人特别自私。”
“謝棘。”沈吟月眼神變了一瞬,“你沒必要說這種話。”
謝棘黑色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投射出淡淡的陰影:“他不姓謝,卻可以擁有龐大的家業和你這個飛蛾撲火的未婚妻,就足以證明他這個人并不簡單。”
沈吟月又是一愣。出于好奇,她問:“岑逢歸……為什麼不姓謝?”
謝棘沒看她,而是滅了火,淡然叙述:“岑逢歸和我同父異母,他媽是紅燈區的頭牌。他甚至是五歲時被認回來的,因為他媽得病死了。”
“回來後,他拒絕改姓,岑是他媽的姓氏。岑逢歸這個人相當有城府,我媽老讓我離他遠點,可他卻對我挺好的,所以我以前傻乎乎地叫他哥,包括現在也是。”
月光安靜的灑在他們身上,謝棘眼底沒什麼情緒,像是一個局外人:“我爺爺去世後,他也分到了不少東西,我這時才意識到他的厲害。”
沈吟月聽呆了,手指無意識緊縮着。謝棘沒再多說,隻是拍拍她腦袋:“點到為止,你得自己去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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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孟枝邀請沈吟月一起去泡溫泉。
水霧氤氲,有好幾個池子。兩人一同邁進玫瑰池裡,孟枝滿足地閉上眼。
“有你在,我們整個秘書部都輕松了許多。畢竟陶雅之前給你安排那麼多工作,你還請我們吃甜點喝咖啡。”
沈吟月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喝咖啡?”
孟枝也狐疑地睨她一眼,繼續道:“就是你剛來那天,我們都揣測你是不是走後門來的,她們都不太樂意搭理你。”
“結果後來你狠狠打臉了陶雅,她們才開始留意。之後幾天我們加班,總會有外賣員上來送咖啡和點心,說是一個姓沈的小姐送來犒勞我們的。”
“那個牌子不外送,而且很難買到。後來你又送了好幾次咖啡和早點,而且你性格本來也不錯,所以她們也跟着改觀了。”
沈吟月不吭聲了,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當然有注意到,在她來的第一天,除了孟枝,沒有一個人和她搭話。
但是現在有點不一樣了,大家有八卦和點心都會和她分享,她還天真地以為是自己慢慢改變了這一切,但其實不全是這樣……
用她的名義送點心,幫她搞好辦公室關系。岑逢歸是不可能幫她做這些的,因為兩個人在一起本來也隻是合作,所以那個人隻可能是謝棘。
他對她好,卻從來不會放到台面上。
沈吟月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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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完溫泉,沈吟月和孟枝邊聊天邊往房間走。忽然她聽見身後有人在叫她名字。
沈吟月回頭,看見了一位小姐喘着氣跑來,并且遞上了兩杯熱可可。
“這是剛才一位先生囑咐我留給二位的。”小姐姐笑着說完,轉身離開。
孟枝眼睛發光,高興的戳上吸管吸了一口:“我居然也能有份!”
沈吟月低垂下眼,手指無意識摩挲着杯身。就在這時,一條消息恰好跳進手機裡:
【CR:送你的,和你的朋友。】
她有些失神,身邊響起孟枝略帶調侃的聲音:“是不是誰看上我們沈大美女了呀,用這種手段。”
回到酒店,沈吟月洗過澡後開始擦頭發,忽然擡眼,瞥見了對面的謝棘。
酒店很大,有AB兩棟樓,謝棘正巧是A棟樓的,比她的樓層高兩層。此刻外面lED的霓虹燈閃爍,倒讓她看得更清楚。
謝棘穿着一件黑T恤,正抱着一把大提琴坐在落地窗前,面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