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年說：“小顧可是我們班班長，成績不差的，想好考哪所一本學校了嗎？”

顧青茗沒回答，他在出神。實則自從被林越江拒絕後，他發呆的頻率和往常比直線升高。

“小顧？”

“顧青茗！”

顧青茗飛遠的思緒立刻回籠，連腦子都沒過，脫口而出道：“林越江之後是打算出國留學的對吧，以後還會回來嗎？”

“…………”

沉默。

全場沉默。

在場光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有三個。夏霖剝蝦的手沒拿住，直接掉在了餐布上。金敏敏：“林哥你打算留學的嗎，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參加高考了？！”

林越江不自覺瞟了眼謝譯方向，後者的眉眼沉浸在陰影裡，不太看得清。

“我……”

“沒有的事！”許小年見氣氛不對，立馬出來打圓場，“那是從前！現在我們林爺已經決定靠自己的本事在國内考大學了！還是會參加高考的！你說是吧林爺？”

他看似鎮定，心裡卻有十萬頭草尼瑪奔騰而過。咱們這位班長各方面都還算過得去，就是不會講話！

林越江悶悶地應了聲，不知怎的，一頓飯吃得如坐針氈。

吃完飯結好賬，一行人徒步賞了會兒風景，順便消消食，剩下就是自主安排的自由時間。

林越江回酒店洗了個澡，擦着頭出浴室的時候許小年已經不見了蹤影。一看微信，才知道他跟薛橙越去了海南的電競網吧開黑，要晚一些才回來。

“跑來三亞幹什麼不好，非要跑網吧打遊戲。真服了這兩人…… ”

他們這一出行隻有四天三晚，一分一秒都很珍貴。打遊戲什麼時候都可以，回海城打到通宵都沒人管。所以林越江認為薛橙和許小年的行為純粹就是在浪費時間。

咚咚。門外忽然傳來兩記敲門聲。

林越江還以為是許小年終于意識到出來旅遊卻呆在網吧打遊戲這個行為有多愚蠢所以回來了，身上隻裹着一條浴巾就去開門，結果推門一看，謝譯站在外面。

“……”四目相對。

謝譯的眼珠忽然往下移，那個瞬間林越江感覺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好在對方隻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可以進來嗎？”

“……請進。”

謝譯進門後，林越江火速沖進淋浴間換了件睡袍。

睡袍領口太大，他還在裡邊另加了件打底衫。做大幅度動作也不至于走光。

說來也奇怪，他以前從來不會在意這些，也很久沒有這麼害羞過了。難道是體内O性激素增長的原因？沒聽說過分化成Omega會更容易在人面前害羞啊……

林越江換完衣服出來，被謝譯注視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譯也不說話。氣氛就莫名安靜得很尴尬。

我艹，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你進我房門就是為了和我玩木頭人遊戲的？

仿佛能聽到他心聲似的，謝譯開口問了第一句：“許小年出去了？”

沉默到窘迫的氣氛被打破，林越江立即回應道：“對，他和薛橙去網吧打遊戲了，你說這兩人是不是腦子有泡？”

謝譯就低低地笑了兩聲，目光停落在他在滴水的發梢上：“剛洗完澡嗎。過來，我幫你吹頭。”

“這怎麼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謝譯已經去拿吹風機了，“圍着條浴巾就能來開門，也沒見你不好意思。”

林越江：“這不一樣！我以為是許小年回來了！”

“是許小年就不用不好意思了？”謝譯給他搬了個闆凳，嘴上還在淡淡地舉例，“願意和Beta結婚的Omega其實也不少。就最近挺熱的某某明星，不是也官宣了妻子是Omega？”

“……我怎麼覺得你說話那麼陰陽怪氣呢？”林越江坐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凳子太小，坐姿不自覺端正。任由他擺弄自己頭發，“你夠了，我和許小年不是那種關系。”

“就像你和時靳一樣，都是氣味相投的好朋友、兄弟，别說隻披着一條圍巾，哪怕當對方的面光屁股都不會産生一絲非分之想。有個詞怎麼說的來着？”

林越江絞盡腦汁：“性縮力？總之光是看到那張熟人臉，你就清心寡欲到要出家了。”

謝譯：……好獨特的形容。

“那我有什麼不同。”他問，“對許小年有性縮力，那對我呢。為什麼隻對我不好意思？”

靠，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等等。林越江反應過來了：“我們說的不是吹頭嗎！是讓你給我吹頭我覺得不好意思，你這是扯哪兒去了！”

“哎呀。”謝譯被他逗笑，眼眸彎了起來，“居然這麼快就被你意識到了，好聰明。”

“你特麼真是——”林越江完全不知道笑點在哪，“想把我當傻子耍就直說，我們出去打一仗。幹嘛這樣？”

“我可沒把你當傻子耍。”謝譯語氣真誠，“就是這段時間和你接觸下來，覺得你一天比一天可愛，忍不住想要逗逗你。”

林越江：“……”

“醬醬，你生氣了嗎？”

“沒……不是，我艹！你别喊我這個！”

夏霖：[林越江，你現在有空嗎？]

兜裡嗡嗡傳來震動，林越江拿出手機一看，是夏霖發來的消息。

他回複：[有啊。怎麼了嗎？]

夏霖：[我想約你去沙灘那兒散會步，還有還想當面對你說。可以嗎？]

林越江：[當然ok啊，那你等會兒，我吹完頭發再過來。]

吹風機的聲響就在耳邊。以謝譯這個視角，完全能看到林越江手機裡的信息，但他還是問了句：“誰啊？”

“夏霖約我去沙灘散步，還說有話要對我說。”林越江仰頭看他，“你有什麼要買的嗎，我回來的時候可以給你帶回來。”

謝譯微笑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需要的。

他将林越江頭發吹幹，收起吹風機說：“那你去吧，晚上氣溫還是有點涼的，記得加件外套。”

不管是謝譯還是夏霖，類似的囑咐林越江都從他倆口中聽膩了。

有那麼一刻，他簡直想問這兩人今天到底抽的哪門子瘋……

吐槽歸吐槽，林越江還是乖乖穿上牛仔外套，拿着手機出了門。

而在他身後敞開的房間裡，謝譯一直沒有将目光從他背影收回。

謝譯整個人沉浸在半明半昧的光線裡，神情晦暗難辨，緊緊盯着林越江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咬起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