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跑着。
雨珠組成水幕,濃霧竟悄然散去。
地面很快聚起條條溪流,蜿蜒着順岩石路面凹槽處向來時的路流去。
他們正在向上。
許文文深一腳淺一腳,帆布鞋踩進水窪又邁進另一條溪流。
水溫異常冰冷,她覺得腳尖都凍麻了。
正跑着,嘭地裝上一個溫暖的後背。
“韓庭宇!你不看路嗎?!”陸溪惡狠狠地罵。
“看不見。”她翻白眼。
來自天空的雨幕突然消失,她忙擡頭。
自己和陸溪、木澄正站在一處延伸出來的岩壁前。
岩壁屋檐一樣把雨水盡數擋住,大片雨水從上方傾斜落下,形成小型的瀑布。
三個人全身上下都濕透,衣服貼着身體,更加的寒冷。
陸溪唇色發白,對韓庭宇的回答蹦出一聲冷哼,開始麻利地脫衣服。
“等等,”許文文大驚,“你在幹什麼?!”
“見區主,難道你要穿衣服進去嗎?”
“啊?”她大腦一陣眩暈。
陸溪很快全身□□,挺直了脊背,修長雙腿微微彎曲,對着正前方的石壁,恭敬又莊重地跪下去。
她張大了嘴巴。
“不是,陸溪,你,等等……”她有點語無倫次。
陸溪沒管,朗聲道,“瀝區第二組長陸溪敬面區主。”
她環顧四周,愈發茫然。
後面,雨幕如織。
前方,岩壁泛着水珠。
區主,哪呢?
陸溪稍稍回頭,發現韓庭宇衣着整潔站立,低聲提醒,“愣着幹什麼?動作快一點!區主生氣我們都不好過!”
她唇瓣動了動,一句話沒說出來。
陸溪不是認為這樣舉動是莫大屈辱嗎?剛還在因為這個對自己叫嚣,現在怎麼主動展示自己?
這個世界,不是一點半點的癫狂。
沒一個正常人。
木澄身子跪得更低。
他輕輕拽着韓組長的褲腳,雨中奔跑後,兩指竟能掐出水珠來。
“韓組長,區主是瀝區的老大,我們都要這樣,以示對他的尊敬。”
她一拍腦袋,恍然大明白。
許洛也說過,[組長您如果面見區主,也要做這樣的儀式,大家都是這樣的]
這具身體的主人韓庭宇作為瀝區第一組長,自己穿進來後,迄今為止見到的人都是級别低于他的。
所以自然而然沒把這事記在心上。
而現在區主作為瀝區老大,自己難免也要……
……個屁!
她勾起冷笑。
自己作為言出法随擁有者,怎麼會對紙片人俯首稱臣。
“區主是吧?”她環抱手臂于胸前,哼了哼,“今天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
話音剛落,面前的石壁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石壁是一道門,正在緩慢沉重地滑開。
陸溪與木澄聽到韓庭宇的話,蓦然回頭看他,一臉震驚,眼珠子快要瞪出來。
随着石門打開,兩人脖子僵硬地轉回原位,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
許文文不以為意,率先踏進去。
裡面像是一個溶洞,人腰粗的鐘乳石從上方倒垂下來,兩側石灰岩岩壁還生長着高矮不一的幼年石柱。
地面修整得平緩沒有起伏,打掃得沒有塵土和水漬,暖色燈光從入口處一路向最内處亮起,直到深處、一根一人粗、十餘米高的鐘乳石前。
石柱從地面直抵岩頂,燈光聚在這跟石柱上,竟有金色磷光閃動。
石柱前正中央,有個與外面岩壁顔色相同的黑色石王座,王座比地面高出許多,柔軟、潔白的長毛坐墊把王座鋪滿。
一個全身黑衣、着皮靴的男人穩坐其上。
他年紀和陸溪相仿,笑容溫柔和煦,一雙眉眼舒緩又沉穩,雙手随意搭在兩側扶手,潔白絨毯将如玉手指掩蓋大半,脊背微靠向後方的靠背,本是高高在上,氣息卻非常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