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文連忙跟上。
“姜天錫!”一道低沉音調從前方山脈暗影中響起。
兩個人都是精神一振。
“莫有儀!你個老家夥果然還活着!”姜天錫快步飛奔向聲音來源。
一個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
他頭戴連衫帽弓着脊背,半倚着岩壁,看起來沒有多少精神。
姜天錫沖到男人身前,小心攙扶着,“有儀,我還是來晚了,聽到消息後我第一時間趕向汫區求助,喬淺淺不肯出援兵,但我帶來一個好消息。”
“呵咳咳,”莫有儀胳膊挎在姜天錫脖頸間,步履蹒跚,“喬淺淺肯出援手才是令人驚奇呢,我們每個大區向來都是自己顧自己。”
“咳咳,也就是你姜天錫吧,還能管一管下三區的死活,你是自己下來的?”
“我帶來一個人,就是我說的好消息。”姜天錫攙着他一步步走得很慢,擡頭望向一旁的許文文。
莫有儀勉強擡起眼皮,臉色非常蒼白,半長頭發貼在額前,水流彙成一股股小溪流從前淌下。
臉頰上唯一的顔色是眼珠中的黑色瞳孔,配着一身黑衣。
許文文竟一哆嗦,立馬想到一個詞:水鬼。
“這不是瀝區第一人韓庭宇嗎?”莫有儀顯然也認得。
“嗨~”許文文尴尬打招呼,“你還好嗎?”
“活得久就見識多,韓庭宇還知道關心人了。”莫有儀還有心思開玩笑。
許文文一頭黑線。
莫有儀扭頭問姜天錫,“你帶他下來做什麼?”
姜天錫扶着他站穩腳,讓他倚靠着岩壁,“汀區區主曾講過的那件事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光明是我們永遠渴望的,是世代區主抗擊魔頭的精神向往。”
許文文心念一動。
“韓庭宇就是會帶我們前往光明之路的人。”
“哦?咳咳……”莫有儀咳嗽得愈發厲害。
姜天錫面色一變,“水魔發起了幾次進攻?”
“三次?五次?誰能記得清,反正沽、沺兩區已經全部被魔頭占領,沽區區主鄧之逃到了我這裡,魔頭最後一次襲擊前還有看到他……”
“咳咳……現在……誰知道哪裡去了……咳咳……”
姜天錫嗓音低沉,舒展的五指驟然攥緊成拳,“沽、沺兩區還有人存活嗎?”
“無法判定。沽區有一座高達百米的庇護所,比我這裡地勢還要高一些,運氣好的話,尚有一絲生機。”
“你的人還有幾個?”
莫有儀脊背靠着石壁,臉色蒼白如紙,黑色衣袖伸出五根青白手指頭,彎曲又伸直,“張揚、南聰,就兩個組長還在,組員活了一位,曲小葉。”
許文文蓦然感到後背發涼。
嗫嚅着問,“剩下的人……”
平靜水面突然翻騰起波濤。
幾人同時向岩壁下看去。
天色沉沉,仿佛落日前最後的一抹餘光,将世界染得陰沉、幽暗。
而最後的一絲光源仍可看清幾米外的景色。
水面翻騰着水花,像一個巨口怪物不停向外吐着液體。
一張張人面赫然出現在水波中。
面色發青,雙目瞪得巨大,眼珠溜圓,瞳孔已經消失。
沒了中心黑點,眼珠子好像再看向四面八方,自然也包括岩壁之上的三位。
這些人都是男性,他們大張着嘴巴,水不斷灌入口鼻,發出咕咕的響動。
許文文何時見過這樣恐怖的一幕,頓時尖叫,“啊!!!”
雙腳立即沒了力氣,連連向後退去,拼命想要遠離這恐怖的場景。
腳後跟抵到了岩石,堅硬又冰冷。
身上的衣物濕漉漉,更加重了那股徹骨的寒意。
她一扭頭,莫有儀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在眼前崩現,白色中隻有兩點漆黑,分外赫人。
心髒頓時不受控制地亂跳,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立即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姜天錫知道這幅身體裡裝的不是韓庭宇,兩步邁過來從後面扶住了亂轉的她,“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