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文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抱着他，看着那張失去了生氣的臉。

“我不信……”一顆豆大的淚珠砸在他臉龐。

“你是區主，怎麼可能輕易被幻蝶的刑罰傷害……”

人死後，身體會變得異常沉重。

許文文感覺懷裡的男人不住向下墜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把自己也帶進沉沉的石頭内部。

手臂上被繩索束縛的傷口青紫一片，在蒼白的肌膚上是那樣的刺眼。

她輕輕撫摸着傷口，忍不住抽泣。

“天錫，你不要死，你怎麼會死呢，你快和我說句話啊……”

當初自己闖進禁區的時候，怎麼會想到竟會是見他最後一面。

自己沖動魯莽，竟害得和自己同心通意的人這個下場。

“對不起……天錫……”她心中被懊悔占據，伏到她胸膛，“我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樣……”

原本炙熱有力的心跳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恐懼的平靜。

就像所有事情都歸于虛無。

所有事物都不存在。

“我不是有意的，可是你好傻，明知道敵不過幻蝶為什麼還要和她硬來？”

“我魯莽沖動，是因為我壓根不在乎這個狗屁世界！”

“可是如果知道會牽連到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你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我在禁區發現了第二個通路，我想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你能聽到嗎天錫。”

“我知道你能聽到的……”

她抱起他的頭顱，輕輕吻住那雙冰冷的唇瓣，小聲呓語。

“我知道你隻是累了，你想休息一會。”

“沒關系的，你睡吧，我在這裡陪着你，你隻要聽我講就好啦。”

嘴唇隻是對着他輕輕一點。

“我不僅發現了第二條通路，還打破了下三區的通路，我試過了，可以出去。”

“快要見到光明了，你開心嗎？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姜天錫緊閉的睫毛被她的鼻息吹動，微微顫動。

許文文抽噎霎時動作一頓。

“天錫！天錫！”她連忙捧起他的臉，小聲呼喚，“天錫你醒了？！”

被松開的手臂頓時向下墜去。

砸到石頭上撲地一聲。

她身體顫了一下，馬上扶住頭，另隻手握住手臂，非常愧疚，“弄疼你了，對不起天錫，我不是有意的……”

姜天錫眉間舒展平和，不見絲毫不悅。

“可是，”她忍不住又哭起來，“你為什麼不和我講話……”

伴随着哭泣，耳邊開始響起淅淅淋淋的雨聲。

她本能擡頭望天，迎接雨滴的到來。

雨絲劃過空氣的刷刷聲摩擦着耳膜。

半晌，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濕潤與涼意。

頭頂青灰色穹頂平靜異常。

耳朵尋到聲音的來源，是在身體後方。

脖子僵硬地扭過去。

那方水牆有了輕微波瀾。

它輕柔地搖晃着，像是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攪動着。

一絲絲頭發絲般的雨絲從水牆中射出。

詭異的是，筆直射出的雨絲距離水體幾斤後，卻驟然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折，變得與水牆平行。

沿着現今的重力弧度，飛速向石堆下方滴落。

刷刷刷。

刷刷刷。

雨絲之間摩擦的動靜像羽毛一樣，抓撓着人的耳朵。

許文文呆愣住了，眼睛裡全是不敢置信，“為什麼……怎麼……這個樣子……”

“水……雨……它……”

她根本無法理解此刻雨絲的走向。

雙眼盯着水牆，腦子漿糊一樣凝住了。

雨絲很快變粗。

變得人手指頭粗。

雨柱因此更加有力，疾速向下方飛射而去。

雖然沒打在自己臉上，她還是能感覺到如此速度下的雨滴子彈般的速度。

砸在臉上生疼，又不緻命。

就像……

“……禁區的雨？”她喃喃着說出自己心中猜想。

好似應了她的想法，平靜清澈水體中展現出光芒來。

那光似散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