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伯娘心許的是于科考和仕途上能助力紹表哥的人家。”
見什麼都瞞不過她,姜氏也就說了,“是姚家三房的七小姐。”
“親上做親,紹表兄好福氣,有姚家的指點,後面鄉試、會試、殿試必會連中。”崔蘭愔壓下心底的澀意,“我以為顯伯娘還要再挑一挑,倒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轉過彎了,今日喜上添喜,顯伯父一定很高興吧。”
“名頭上的親戚罷了,哪個會當真。”姜氏咕哝着,端詳着她臉上不見傷懷,心裡踏實下來,攢了一肚子的話也藏不住了,“不是你顯伯娘轉過彎了,是姚家今非昔比了。”
“如何說?”
“這兩天你病着不知道,前兒衛王奉着陳太後回來了,陛下高興的什麼似的,恰巧初九日是陳太後的壽辰,陛下發話要熱熱鬧鬧地慶賀一回。衛王那裡也是,陛下給占了整個永嘉巷的大宅賜給了他,聽說那處宅邸原來康王和安王都相中了,為此在陛下面前求了好多回,卻都無功而返呢。”
如此就說得通了。
衛王五歲上,宣甯帝迎了生母李太後的堂侄女入宮封為淑妃,擺明了想讓李淑妃生個李家血脈的皇子,姚家身為衛王的外家就有些不尴不尬了,為避開李家,長一輩的都已緻仕回鄉,小一輩的子弟們雖在外卻很低調,中進士後一律不參加庶吉士考試,而是直接外放,如今官最高的不過五品同知。
同為五品譚士顯卻是禮部郎中,京官的五品自不是地方官員能比的。
項氏見識有限,就覺着姚家能幫到的,譚士顯也能為長子做到。
且譚紹少有才名,長得俊秀翩翩,十八歲就中了秀才,一旦他今秋桂榜提名,可挑的範圍就多了。
所以,項氏才一直不提長子的婚事,想等過了今年的秋闱再看看。
如今衛王回來了,陛下又是一心補償他的樣子,以李家今時今日的地位,犯不着再壓着姚家了,如此同衛王結個好何樂而不為呢。
姚家顯見要起勢了,項氏自然要抓緊定下這門婚事。
“紹表兄覓得良緣,咱們該為他高興,後面他要準備秋闱,又要忙着定親的事,弟弟們還是少去打擾吧。”
“定親的事未必就那麼快,若子循不答允,你……”姜氏還是放不下。
“他答不答應都和咱們無關。”崔蘭愔打斷道,“娘,女子囿于後院,得婆母喜歡才有好日子過,别的都在其次。”
“你若想,哪個都哄的來。”
“紹表兄是長子嫡孫,他的宗婦怎麼可能是個病秧子,縱算我能哄得一時,也哄不過一世。”
“不就是鬧點子頭痛,哪來的病秧子。”姜氏聽不得這些,轉話道,“你弟弟們本就不打算往譚家去了,你放心就是。”
想到弟弟們對自己的維護,崔蘭愔心裡一暖,笑着依到姜氏懷裡,“娘,你女兒這樣花容月貌的還能嫁不出去?好事多磨,你的好女婿在後頭呢。”
姜氏卻笑不出來,“一家子靠你撐着過日子,祖母留給你的嫁妝也都填了家裡,早兩年議親也不至于這樣,是家裡拖累了你。”
姜氏和崔三老爺一直以為二女兒和譚紹是必成的,疼愛女兒的人家都會等女兒滿了十八再發嫁,兩人就沒急。翻了年崔蘭愔十八了,夫妻倆前幾日就商量着準備找機會跟譚家探口風,想趕在秋闱後給兩人辦婚事。
轉眼卻成了這樣的局面,十八歲才開始議親,自家又是這樣的情形,很容易就拖成了老姑娘,姜氏再心寬也要愁,也惱起自己的天真無用。
崔蘭愔不想她難過,說起了别個,“娘,論起來祖母和姚妃是表姐妹,那咱家和衛王也是表親呢。”
“有姚家在,咱們算哪個。”姜氏擺手道。
崔蘭愔卻記起來,“我聽祖母說過,姚妃在世最後一年,姚家一家子都回了蘇州老家,姚妃沒主張時常找祖母進宮說話。”
“你祖母和姚妃都不在了,衛王那會兒還小,哪還能記得。”
崔蘭愔又問:“不知衛王妃是哪家的?”
姜氏搖頭,“聽說衛王還未娶,他可是二十有六了 。”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直到耿順家的來找,姜氏才走了。
剛表現的不以為意,等眼前沒人了,崔蘭愔怔然坐在那裡,雖早有準備,等這一天真來了,她仍是不免失落。
譚崔兩家來往密切,兩家的孩子從小玩在一起,那樣溫潤如玉的佳公子,待她處處體貼,譚蓮都說譚紹偏心她,經年累月下來,她又怎會無動于衷。
直到看出項氏的不喜,她果斷掐了那般想法,譚紹固然好,可她更愛惜自己,不想委屈求全過日子。
也好,家裡這樣她本就不該期許過多,還是踏踏實實找門實惠的親事才是正緊。
這三年真的太累了,她很想找個富貴有閑的幫她一起拉拔娘家。除了不做填房,别的她都可通融。
隻她這個伯府嫡女實在沒什麼份量,若是有門顯親走動,過得去的士宦人家該會考慮她吧?
不由想到了衛王,可他沒娶妃,她該怎麼上門走動?拐了好幾拐,還是沒血脈關聯的表侄女上門探望沒娶親的表叔,怎麼想怎麼不合宜。
或者先往陳太後壽宴瞧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