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葉早就洗好了,應聲就端了裝着六個梨子的白瓷高足盤進來。
崔蘭愔給爹娘手裡一人拿了一個,“這是哈密香梨,甜得很,你們多用些,不用給谡哥兒兩個省着,有一筐子呢。”
她出門逛一趟就拿回了一筐市面上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哈密香梨,崔晟和姜氏再是不通外面事,也知道這很不尋常。
隻家裡一向是崔蘭愔一言堂,她說什麼家裡聽什麼,現在要反過來問她,夫妻倆都不知如何開口。
衛王府算是走順了,雖對外不能張揚,家裡卻不必瞞着了。
爹娘又這樣為她愁着,崔蘭愔哪還會等,就将她如何往衛王府請安,衛王又是如何給機會安排她得陳太後召見的事說了。
“爹,娘,表叔先還給我寫了“等一年”三字,讓我等明年會試再說,剩下還用我明說麼?”崔蘭愔知道,若是直說她要找富貴有閑的嫁了,崔晟和姜氏一定會更自責,隻好先拿衛王那三個字來搪塞。
“對,對,新科進士才配得上你。”崔晟和姜氏一掃愁容,“沒想到衛王這樣好,可見傳言有誤。”
“爹,煉丹試方子的事不要想了,皇家的事可不好摻和。”
“爹沒那麼莽撞,是想着弄出點眉目後同你商量的,且能不能同陛下說,陳太後會有判斷。”
“爹,我才發現,你要花心思其實什麼都想得通。”
“那可不,之前爹是不想費那個神。”
跟崔晟是這麼說,崔蘭愔卻在猶豫要不要同衛王提這些。
第二日崔蘭愔才過來前廳理事,錢和再次上門,說陳太後召她進宮說話,讓這就跟着去。
崔蘭愔忙忙收拾了,跟着錢和進了宮。
所以衛王的“等着”又是應在陳太後這裡了,細品後她很是服氣,衛王不言不語又整日打瞌睡,卻很通曉人情世故。
姚家是他的外家,若衛王在姚家為遇到刁難的她出頭,不管是為的什麼都是打了姚家的臉,為她一個隔了幾層的表侄女跟親外家過不去,一頂裡外不分的帽子就要扣頭上了。
現在轉了個圈,讓陳太後再次召見她,還是找她進宮說話的說法,又是連着兩次,外頭人眼裡她就是陳太後跟前得臉的。
陳太後怎也是陛下對嫡母,李太後和李家面上都要禮讓她呢,如此,這趟往姚家去,就算誰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表露出來。
這回是夏姑姑在廊下等着,“我估摸着這時候該到了。”她上前親熱地拉着崔蘭愔進了偏殿。
偏殿裡,陳太後正盤坐在炕桌前抄着經,崔蘭愔生怕擾到了,遠遠在站着不肯靠前。
陳太後抄好了一行,擱了筆:“今兒就這樣,收了吧。”
高姑姑上前給應物事都收了,陳太後招手叫崔蘭愔近前,“坐吧,下回不用拘謹,我抄經是為着靜心,抄壞了再抄就是。”
“您抄了這些年也就那樣,叫我說該換樣了。”夏姑姑推着崔蘭愔在離炕邊最近的錦凳上坐了。
“是啊!”陳太後低歎了聲,轉向崔蘭愔,“原以為衛王是個冷心冷肺的,卻一再為你的事上心破例,我竟錯看了他。”
崔蘭愔怕陳太後有所誤會,“表叔用了我提去的點心,他是吃人嘴軟卻不過。”
陳太後被她逗笑了:“你這孩子确實讨喜,還怕我難為你那好表叔麼?”
她擺擺手道,“我隻是有感而發,五歲時的事他都記着,好的壞的……你祖母給你結了個善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