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池榆和晏澤甯進了山,但他倆沒法進入阙夜洞。進入阙夜洞需要晏澤甯的靈力,如今他靈力已失,而池榆,一開始就進不去。
池榆把晏澤甯帶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
這時天已大暗,池榆一進門,就去水缸裡找小劍。劍還在水裡泡着,時不時翻來覆去。
池榆咳了三聲。這是她與池小劍約定的暗号,隻要她小咳嗽三聲,池小劍就要裝作一把普通的劍。小劍立刻不動了,緩緩沉到水底。
池榆把小劍拿出來,擦拭幹淨,放在架子上。
桌上還有池榆沒有吃完的雞,碗裡還有她沒喝完的雞湯,表面凝了一層薄薄的雞油,看起來膩得很。
過了這麼久,池榆肚子早就餓了,她準備把這些東西熱一熱再吃。
晏澤甯直愣愣的站在門口不進來,他眉頭緊皺。
“這裡的味道……”
池榆一手拿碗一手拿盆,嗅了兩下,表情疑惑,“沒有味道啊?你是不是聞錯了。”
池榆不知道,她在這裡待久了,算是“久入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她在這裡做飯、打理動物,在外邊種了菜,為了使菜茁壯成長,還使用了純天然無污染的肥料,雖然這些味道不太明顯。但對于久居香室,衣物都要焚香的晏澤甯來說,這味道簡直沖鼻到難以忍受。
“你進來吧。”
池榆看着門口眉頭皺成一團的人,心知自己說錯話了,她重複道:“師尊……,你進來吧。”說着,放下手上的東西,就去拉晏澤甯。晏澤甯手臂輕挪,躲開了。
池榆立刻尴尬地哈哈笑,手拉自己的裙子,“師尊你餓不餓啊,我……徒兒這裡還有雞,我去熱一熱。”她走到半路,想起晏澤甯是金丹修為,應該不會吃東西的,心想自己又說錯話了。
南宮頤隻告訴了池榆晏澤甯受了傷,讓她好好照顧,池榆根本就沒有想到晏澤甯金丹已毀,現在完完全全是個凡人——一個身強體壯的凡人。
但話都說出來了,她還是硬着頭皮用戲火決燒了竈,熱了雞,擺在桌上後,誠摯地邀請晏澤甯吃飯。
晏澤甯拒絕了。
池榆沒辦法,隻好自己一個人吃吃喝喝,正當她吃得心滿意足之時,“咚——”,門口傳來巨響。
池榆轉頭一看,她的那個便宜師尊倒下了,上半身躺在了小木屋裡。
池榆一見這一幕,第一反應他不會被她氣暈過去了吧。
“師尊——”她試探性喚着。地上的人沒醒。
應該是暈過去了。
池榆把晏澤甯扶起來,他身體的重量結實地壓在池榆身上,池榆咬着唇把他摔到了床上。
緊接着,池榆揉了揉肩膀,想緩解剛才被壓酸痛,不料卻摸了一手血。
這血?池榆視線緩緩移到晏澤甯身上,他白色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血,她以為他受的傷已經好了。
不會他的傷現在還沒有包紮吧。
池榆的手慢慢探到晏澤甯的衣襟上,但想到剛才的事情,她又把手慢慢收回去了。
她支着下颌,看着月光照耀下晏澤甯的臉。
真的好好看啊……
趁着人暈過去了,她得多看兩眼。
正當池榆處于一種夢幻般的沉迷時,晏澤甯悠悠轉醒。
晏澤甯張開了他并不存在的眼睛,并打開了他的眼眶。
睜開的晏澤甯為他俊美清冷的臉添加了一絲恐怖的味道,再加上他毫無血色的臉,看久了會讓人覺得像是在看鬼片,不過池榆并不害怕,反而認為别有一番風味。
“怎麼回事?”晏澤甯支起上半身。
“師尊你暈倒了,我把你搬到我床上了。”
這時不知從哪裡穿來了“咕噜咕噜”的聲響,池榆一看肚子,剛剛才吃了飯啊,這聲音哪裡來的。
聲音又來了,池榆循着聲音望去,那是晏澤甯的肚子。
池榆疑惑地望着晏澤甯。
晏澤甯自然不知道池榆的表情,他臉上露出一絲怔愣,不過很快就收斂了,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神情。
池榆心知肚明晏澤甯一定不會開口向她要吃的。
眼下雞已經被她吃完了,于是池榆從小木屋外的菜地裡拔了青菜炒了炒,蒸了白米飯,讓晏澤甯簡簡單單吃了一頓。
晏澤甯全程緘默吃完了這頓飯。吃完了安安靜靜地坐着。
池榆一邊洗碗,一邊想着跟晏澤甯聊天。
“師尊,明天我去度支堂給你拿點穿的用的吧,我明天還要下山去買點日常生活用品,你有什麼要我幫你帶的嗎?”
晏澤甯一言不發。
池榆瞟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還是繼續搭話,“師尊你要不要先包紮一下傷口啊,我看你的傷口好像還在流血啊。”
池榆以為自己在對着木偶人說話。
洗完了碗,池榆去整理床鋪。
晏澤甯終于開了口,“此處隻有一個房間嗎?”
池榆嗯了一聲。
“那你睡哪裡?”他繼續問道。
啊?池榆一時沒捋清他的思路,她睡哪裡?當然是睡這個小木屋呀,不然她還能去哪兒。他的意思難道是他自己睡這個小木屋,然後把她趕出去嗎?
那還真難為他還能淺淺關心一下她的去處。
池榆放下了被單,扭頭道:“師尊,我就睡這裡。”
“那我睡哪裡?”
“師尊,那裡有幾個闆凳,我拼一下,再在上面鋪層床單,你就勉強睡一下,行不行啊。”
當然是不行的。
當池榆蓋上被子,陷在被窩裡時,還站在門外的晏澤甯給出了答案。
外面的冷風刮啊刮,還嗖嗖響,池榆想到那個便宜師尊今日遭逢大變,身上還有傷,心裡有幾分不忍,于是起床求晏澤甯進來。
“我不用别人用過的東西。”晏澤甯站在床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