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圓月高高挂在空中,鋪撒它皎潔而雪白的光線。
小溪的流水潺潺浸泡從天空中墜落的兩人。
晏澤甯感到冰冷的液體從他的臉頰、小臂、腿邊流過,他的肩膀則抵靠着柔和的溫度,淺淺的呼吸聲在他耳邊淌過。
他張開眼眶,不知道天時,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他想起了在天空掉落的那一刻,沒有任何東西讓他依靠的時刻,在他快要支離破碎的時刻,有隻手抓住了他,這隻手撕碎了他孤立無援生出的頹然與絕望,從中再生出希望與空白的迷茫。
晏澤甯摸着鵝卵石起身,靠着直覺跌撞把池榆拖到岸邊。
池榆還在昏迷着。
晏澤甯坐在岸邊,他遮眼睛的布條已經丢了,空洞的眼眶不知看向何處。
在小溪的流水聲和樹葉的搖曳聲中,他突然想要知道池榆到底長什麼樣。
晏澤甯緩緩向池榆的腦袋摸去。
他摸到了眼睛,晏澤甯想着,她是什麼樣的眼睛?會是丹鳳眼?杏眼?還是……指腹往下滑,鼻子好像很挺,嘴唇很軟,好像也不大,臉型不圓……有點像鵝蛋臉。
依着自己指尖的描摹,晏澤甯在腦海中給池榆畫好了畫像。
他的指尖最後停在池榆的下颌,停住很久,終于,晏澤甯問出了他在空白的迷茫中生出的問題:
“為什麼不放手?”
自己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所以,你為什麼不放手。
沒有給晏澤甯思緒沉浮的時間。
“咳……咳。”
池榆被腹部湧起的水給嗆醒了,她一睜開眼睛就趕緊跪趴着把腹腔的水吐幹淨。
擦幹了嘴,池榆才看見在一旁變成落湯雞的晏澤甯。
“師尊?”池榆輕輕喚道。
晏澤甯扭過頭望着池榆,池榆才放心,她害怕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晏澤甯的腦袋會被撞壞,還好沒有。
池榆四處張望,觀察周圍的環境,此處是個峽谷,小溪從峽谷中間穿過,小溪兩旁長着郁郁蔥蔥的大樹。
考慮到此時天色已晚,池榆準備在峽谷間過夜,天亮再出發回晏家。
她把她是想法告訴了晏澤甯。
誰知晏澤甯聽了池榆的話,否決了她的想法。
“晏家我們還是不去為好。”
池榆不解。
晏澤甯繼續道:“此次飛舟出事,極大可能不是意外。晏家有人不想讓我回去,回去的話,以我如今的狀況,兇多吉少。”
自古大家族内的陰私龌龊數也數不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池榆自覺對這些事情不便細問,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可不去晏家又能去哪兒呢。
“我們回一劍門吧,師尊。”池榆興沖沖地提議,她畢竟也在那裡生活了兩年,熟悉的環境讓她有安全感。
晏澤甯搖頭,語調沉緩。
“師門已對我們的未來做好了安排,我們回去豈不是拂了師門的意,讓師門如何自處呢。”
“那又去哪兒呢?”
晏澤甯望着天空,語氣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去東邊,我們去東邊。”
心中有一道意念告訴他,東邊,才有希望。
……
與此同時,晏府中。
從飛舟中逃回來的管家向晏煦彙報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