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度91%。
進度93%。
……
靈力阻塞從未消失,甚至别山雪已經無法去吸收置物架上的能量石,整個人都仿佛被剝奪了修為。
可是能量石銷毀進度已經飛速跳到99.8%!
她已經來不及再去思考自己怎麼才能恢複修為與靈力,在這個時候,隻能下意識把腰間鈴铛摘下來抛到半空——
鈴铛聲更加劇烈地響着,仿佛奏出一首盛大荒唐的樂曲,嘶啞在能量石即将爆炸的光芒中。
進度100%。
一瞬間,數百能量石迸發出來的沖擊波及了整棟藍市大樓,呼嘯着卷向更遠的地方——
能量風暴的中心,鈴铛為别山雪和楚扶桑提供一隅庇護之地。
鈴铛是跟随别山雪上百年的法器,裡面封存着師父留給她庇身的靈力。但是這些靈力顯然不能夠抵擋如此之盛的能量,鈴铛不住地顫抖,别山雪似乎能聽到它在自己靈魂深處的尖嘯。
它撐不住多久的。
但她們也逃不出去,因為出口處的門正在被操縱着緩緩關上。
能量波動沖擊着她們的身體,别山雪的長發被絞得淩亂,楚扶桑覺得自己的血肉被狂風似的能量撕扯着,她往别山雪身前站了站,試圖為她擋一擋,一邊咬緊牙關避免顫抖。
楚扶桑啞聲問道:“你這鈴铛還能撐多久?”
别山雪搖了搖頭,同時雙手不停地掐訣,但是靈力隻夠在指尖湊一朵小火苗,沒一會兒就熄滅了。
她擡眼看向快要破碎的鈴铛,楚扶桑看向她,覺得一向淡定從容的别山雪也要破碎在這場風暴裡了。
但是,别山雪卻明白,自己很清醒。
她将手探向刀,握住刀柄,把刀拔出來,指尖觸及刀刃,血滴落入另一個法器中,刀身散發出混沌但沉寂的暗光,别山雪一鼓作氣,強行用法器将自己經脈中的靈力往外引。
當初修行這道法術時,師父曾經警告過她,說強逆經脈傷身害神,一個不慎就會喪失仙途。但是此時由不得謹慎了。
她也許還能在這場能量的絞殺活下來,最多受個重傷而已,但是平凡血肉之軀的楚扶桑一定會湮滅于此。
由不得謹慎了!
刀鋒由下劃到半空,楚扶桑還沒來得及看清她令人眼花缭亂的刀法,就見刀鋒終于引出别山雪經脈内被阻塞桎梏的靈力,尋常不為凡人所見的靈力浩浩蕩蕩地從刀鋒湧出,别山雪再一揮刀,洶湧的靈力與法器鈴铛相呼應,強行又給能量風暴逼遠一些!
但是硬碰硬根本行不通,别山雪早有打算,伸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迹,刀鋒不停,刀柄被她握得緊,快速地以刃劃陣,她再次割傷手指,數滴血液被抛向半空,與刀鋒共同呼應,陣法大成!
那一瞬間,楚扶桑甚至能感受到直入靈魂的轟鳴。
她眨眨眼,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感受到胸口傳來一陣推力,她驚愕地看向别山雪推向自己的手,霎時間就明白了别山雪的用意——别山雪想把她推向陣法離開,自己留下!
楚扶桑失聲道:“你做什麼……”
“靈力不足,隻能支撐一人離開。”别山雪冷靜且快速地說,“我留下不會死,但你會。”
随即楚扶桑就發現身後的陣口突見吸力,就要把她吸入傳送陣法當中!
在這一瞬間,楚扶桑的第一反應是覺得荒唐。相識不過十數日,并不曾同生共死過的同事情分而已,還是個臨時的,哪裡就值得那麼舍己為人?
換作她楚扶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腳尖點地借了點力,猛然抓住了别山雪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拽!
别山雪靈力枯竭,早已筋疲力盡,竟然一下子被楚扶桑拽過去,而後楚扶桑調轉方向,反将她抛向陣口處,自己用單薄的後背正面迎上了失去阻擋的能量風暴!
處境逆轉,疼痛錯位。
那一瞬間,楚扶桑是沒有感覺到疼痛的,所有感官都已經麻木,過了很久,又也許隻是過了短短幾秒,她看着已經進入陣中滿臉驚訝的别山雪,才露出個血淋淋的、安慰的笑。
胸口是被灼燒的、火辣辣的疼,後背仿佛被揭開一層皮一樣痛。
“楚扶桑——”
别山雪的聲音已經被禁锢在陣中,半息之後,陣不可逆轉地将她傳送到藍市大樓之外,楚扶桑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楚扶桑終于安心地閉上了眼,視線歸于黑暗,連疼痛都不再被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