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正是陽春三月。青州城的少女們傾巢出動聚集在留仙湖畔的天音閣,準備一睹大宣第一舞姬秦不悔的絕美舞姿。今日,秦不悔和天音閣當家琴師呂梁子會公開挑選合适的弟子。女孩兒們結伴同行,聚在一起聊着青州城的新鮮事,讨論着誰的新首飾精緻得不得了。這其中,并不包括蕭謹言。
掃視了一周并沒有找到想找的人,蕭謹月捅捅身旁的妹妹蕭謹姝,附耳問道:“謹言呢?”
蕭謹姝本來就是被蕭謹月硬拽出門的,自然是極不耐煩:“大姐,她被王知府找去了……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府?我今天還沒試過新的彈藥配比呢,沒有時間陪您看她們折騰自己。”
“那就不管她了,老老實實呆着,等百花會結束了才準走!”蕭謹月當家久了,說話也是不怒自威,自有一股氣勢壓着人。
“今年怎麼秦先生也收徒弟啦?”一名身着水綠襦裙的少女問道。
那女孩兒身邊的黃衣姑娘見她毫不知情的樣子,便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啊?秦先生之前的弟子不是曹家小姐曹文曦嘛,這曹大人出了事兒,曹家一家三口都被押解進京受審了,隻怕是回不來青州了。”
“唉,可惜了曹小姐。她本來是要去錦城參加選秀的吧?”
“是啊,要是曹文曦的話肯定能做皇妃的呀!”
“哎呀,還皇妃呢!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最近城裡失蹤的那些姑娘了?”
蕭謹姝聽到“失蹤的姑娘”,頓覺奇怪,她一向深居簡出,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此事是一丁點兒也不知情,隻得向蕭謹月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蕭謹月耐心地解釋道:“自打過完年節,青州城内已經連續不見了五個姑娘了,坊間都在傳聞是山神要娶親,得一直抓到它滿意為止。”
“要我說,哪來的什麼山神娶親,肯定是什麼人裝神弄鬼呢!”蕭謹姝不以為然。
此時被套在麻袋裡的蕭謹言隻想抽自己耳刮子,也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答應了王聞山替他做餌引蛇出洞,非得假裝暈過去在這根本活動不開的大麻袋裡承受牛車的颠簸。
蕭謹言回想起徐氏胭脂鋪裡那夥計從櫃子裡掏出的香膏“國色天香”,雖然礙于迷藥的緣故不能多聞,但這香味确實對得起它的名字,蕭謹言不由感歎這年頭要拐個漂亮姑娘還得有門好手藝才能糊弄人。
蕭謹言又被粗暴地扛着,感覺今日的午飯都要被頂出來了。好不容易像是到了地方,隔着麻袋蕭謹言都已經被扛着她的那人身上沾染着的濃烈香膏氣味熏得七葷八素了。女人用的香好聞是好聞,可也耐不住這仿佛被八百個花樓姑娘團團包圍的香氣攻勢。
等這案子結了,本小姐的鼻子都該壞了!
蕭謹言正這麼想着,突然聽到扛着她的人開口說話了。
“頭兒,這是第七個了,再拐三個咱們就可以送過去了。”扛着蕭謹言的那個大漢将麻袋往地上草率一扔,好在總算還是有些幹草墊着,蕭謹言隻覺得先着地的一側身子有些疼。
那人解開了麻袋,将蕭謹言拖了出來,蕭謹言趕緊閉上眼睛假裝昏迷。
“昨天那個惹事的小子呢?”似乎是領頭的問道。
“虎哥綁了扔在西廂房了,沒敢動,萬一要是真鬧出人命來也不成。”
“那小子也有點兒本事,看着就是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居然一路跟來了。二柱你一會兒再去門口瞧瞧,别又整了什麼記号引人過來。”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屋外走。聽着木門被鎖上,腳步聲漸遠之後,蕭謹言小心地睜開一隻眼睛觀察了周圍,确認沒有歹人在屋内後終于放心地睜開了另一隻眼睛,從地上掙紮着坐了起來,用藏在袖子裡的小匕首割斷了綁着手腕的麻繩。
這屋裡空空蕩蕩,除了墊着的幹草再沒有其他東西,甘草上橫七豎八地倒着六個姑娘,其中一個正是東大街賣馄饨的劉寡婦的獨女張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