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被拉得一個踉跄,比不得蕭謹言從小習武步子飛快,驚呼出聲:“小姐!您慢點兒!”
蕭謹言這才想起來安心走得慢,稍稍放緩了些腳步。安心隻覺奇怪,自家小姐前些天傷了腿,剛剛又興沖沖地往一個小攤子上跑,突然就一個轉身殺回來了,也不知是怎麼了。
“小姐,您不去看那邊的攤子了嗎?”
“不去了,沒意思。”
蕭謹言眼前浮現出那名藍裙少女和納蘭栩的互動,納蘭栩笑得溫柔……蕭謹言頓覺無趣,便同安心提前去了水榭,找了個絕佳的觀看角度,就等着天音閣的表演開始。
華燈初上,遊人陸陸續續在水榭各處站定,或在留仙湖畔的小堤上放祈願花燈。蕭謹言手裡捧着一盞淺綠色的蓮花燈憑欄而立,一襲粉色襦裙顯得人格外單薄,夜晚的微風輕輕吹起她鬓邊散落的幾縷發絲,難得安靜得如同湖畔洛神。
天音閣頂的美人畫屏燈被點燃,琴師呂梁子自閣中款款走出。明明已年過四十,呂梁子的容貌在衆人看來不過三十上下,優雅中透出歲月沉澱的淡然。呂梁子行至水榭平台,福身行禮後,朗聲宣布:“歡迎諸位賞光,今日是百花會的最後一個環節,天音閣的新弟子名錄已經出爐,接下來的表演中他們會一一登場。”
說着,呂梁子緩緩後退,兩列舞姬從她左右魚貫而出,琴音乍起,一名珠圓玉潤的黃衫少女端坐在天音閣二樓撫琴,一支霓裳羽衣曲便是從她的指間流洩而出。
“啊,呂琴師收了崔瑩小姐為弟子!”
“是崔瑩啊!”
一旁的女孩兒們叽叽喳喳地讨論着,蕭謹言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崔瑩是關北軍副将崔洲賦的小女兒。還沒來得及再去回想崔瑩的坊間傳聞,又聽見那些小麻雀們在驚呼。
“那是誰啊?”
“她就是秦娘子的新弟子嗎?看起來絲毫不輸曹文曦啊!”
“秦娘子真真是好眼光。”
隻見平台上除了原先的十二名粉衣舞姬,又有一紫衫少女自閣中快步走出,蓮步輕輕,宛若飛仙。蕭謹言再仔細一瞧,那少女杏眸桃腮,鼻若瓊瑤,櫻桃小口一點點,眉間多畫了一枚蓮花紋樣,可不就是方才在納蘭栩身邊的那名女子。此刻換上了丁香色的舞衣,水袖輕揚,翩翩起舞,又多了幾分出塵貴氣。
蕭謹言挑了挑眉。這小姑娘跳舞真是挺好看的,長得也漂亮得緊,她要是個男人,也得拜倒在這姑娘的石榴裙下。
忽然又有一陣琴音加入,呂梁子不知何時也去了二樓與崔瑩一起合奏。跳舞的少女聞音退下,秦不悔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從二層執長綢飛身而下,紅裙豔麗似霞,舉手投足恰到好處,眼波流轉間皆是風情,不愧為大宣第一舞姬。
一曲舞畢,衆人皆歎服,掌聲不絕于耳,秦不悔擡頭與二樓的呂梁子對視一笑,正欲謝幕,忽然聽得一聲慘烈的尖叫。
“啊!”
“死人啦!”
衆人俱驚,紛紛向着聲音的來源湧去。
人實在是太多,等蕭謹言帶着安心擠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一柱香之後了。蕭謹言扒開人群往前湊,正看見天音閣北邊用來停花船的小棧上,納蘭栩站在那紫衣少女身邊柔聲安慰,水面上飄着一具浮屍。
蕭謹言别過頭不再看那少女和納蘭栩,上前一步在小棧上遠遠端詳起那具浮屍,隐隐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