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偏頭看去，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兩月未見的納蘭栩。那女子一見納蘭栩，眼神微微亮了亮，露出一抹強裝的笑意。

“阿栩，好久不見。”女子的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納蘭栩顯然有些驚訝，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輕女子，道：“師姐你這是怎麼了，衙門來人我還以為是找錯人的……”

“納蘭公子來了呀。”賀青拱了拱手，“既然姑娘要找的人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若有需要幫助的來府衙同這兩個小兄弟說便是。”

蕭謹言眨了眨眼睛，問：“賀大哥你不用當差啊？”

“家中急事，我同知府大人告了三日假，這幾天便不來衙門了。”賀青掂了掂手裡的小包袱，“這不，來取存在衙門的換洗衣裳的。”

蕭謹言想起來了，賀青家在城外北郊附近的臨潭村，平日裡賀青當差也有夜值，便幹脆住在府衙裡，休沐時才會回家。

“诶，那賀大哥你快去吧，晚了城外路不好走。”

“得嘞，回見啊，蕭三小姐。”賀青道别，“那個，納蘭公子，我不在有事隻管麻煩府衙這頭的兄弟們，我就先走了。”

“好……”納蘭栩随口應着。

“師姐，你突然來青州可有住處？”

“我來了有半個月了……在濟民巷租了間屋，阿栩你能先陪我回去嗎？”女子緩緩道。

納蘭栩點點頭，女子便同扶着她的蕭謹言道了謝，走到納蘭栩身側，納蘭栩沖蕭謹言有些歉意道：“蕭小姐，許久未見，今日我要先送師姐，改日再一起飲茶。”

蕭謹言微笑，柔聲道：“無妨無妨，我就在衙門，需要幫忙記得來找我。”

納蘭栩不禁莞爾：“好，多謝諸位照顧我師姐，小生先行告辭了。”

師姐弟二人便慢慢朝着濟民巷而去。蕭謹言目送兩位遠去，然後沖兩個小衙役做了個鬼臉便蹿進了青州府衙門的大門，尋梁師爺讨卷宗看去了。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納蘭栩和那女子已行至濟民巷口，女子先一步拐進了巷子。巷外人聲鼎沸，因着日頭偏了些許，巷子裡被磚牆的陰影籠罩着，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女子就站在納蘭栩一步之外的陰影裡，也沒有回頭，低聲如歎息一般道：“阿栩，我沒有多少日子了。”

納蘭栩正要往前的步子一頓，眉頭微皺道：“師姐……你什麼意思？”

“我來青州就是為了最後再見你一面。”女子自顧自說着，一面搖搖晃晃地往前邁步。

納蘭栩心頭一沉，快步上前抓住女子的胳膊拉住她，把人強行轉過來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到底什麼意思？溫桐！什麼叫沒有多少日子了？”

溫桐，也就是師姐，一雙失了神采的鳳眼對上納蘭栩蘊着薄怒的桃花眼眸，帶着些微乞求徐徐道：“阿栩……你能不能再陪我去一次桃花林？就是我們小時候……經常躲着功課去喂野鹿的那片桃花林。”

納蘭栩看着近在咫尺的溫桐，從前的靈動不再，透過那雙失神的眸子，他仿佛看到的是一個死人，而不是那個肆意果敢、自信從容的流雲山莊大師姐溫桐。

“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啊……”

“阿栩，陪我去吧，好不好？”

納蘭栩凝視着溫桐良久，道：“好。”

溫桐聞言恢複了一絲神采，絮絮道：“那就明日吧，再晚……再晚就沒時間了……明日……明日好……明日好。”

溫桐一面喃喃自語着，一面繼續往前走。納蘭栩眉頭緊鎖，看得出來溫桐師姐的精神狀态有很大的問題，現在的溫桐與幾年前相比根本就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