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蕭謹言去到迎客居時,聽說了一件大事,昨日她離開之後,劉棣竟然來了。
劉棣帶着幾個兵丁沖進迎客居,就叫嚣着要納蘭栩交出溫桐,那架勢就好像納蘭栩不交人就要掀了客棧。
“納蘭栩是吧?區區七品文官對上鳳山關左軍都督府正一品武将是個什麼後果?”來人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是屬于一個仗勢欺人的纨绔子弟,“更别提還是辭官了的布衣,哈哈哈哈哈哈!”
“你若不是生在劉家,什麼也不是。”納蘭栩一個人站在樓梯前,面上毫無波瀾地道出這樣一句話。
“臭小子,你再說一遍?上!”劉棣指揮着那幾個兵丁就要上前抓納蘭栩。
納蘭栩淡定轉身準備上樓,就在一人手堪堪要觸到他的肩膀時,納蘭栩适時地偏過身子,扭頭對劉棣笑得意味深長:“劉小侯爺,我看你好像不知道,我們師姐弟出身鳳陵府流雲山莊。”
劉棣眉頭一皺,幾人沒再動作。劉棣吃不準是否有流雲山莊之人在場,如若真的打起來,幾個普通士兵是打不赢武林中人的。
“流雲山莊的名頭若是次次都有用,溫小姐也不至于流落到這個地步了。”庭蘭很是擔心,“等那人反應過來,找好幫手再回來就麻煩了。”
蕭謹言沉吟片刻,道:“如若不然,将她安置到我家吧?”
“并非長久之計。”納蘭栩擺了擺手,臉色依舊不好,聲音中都能感受到疲憊,與劉棣交鋒時的姿态不過是強撐,“我這幾日便會解決的。”
蕭謹言看他這差到極緻的面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掙紮了幾個呼吸還是放棄了,隻得長歎一口氣。
當夜,南街突然走水,迎客居一間客房燃起大火,燒死了一年輕女子。
蕭謹言接到消息的時候已是子時,一聽是迎客居死了人,忙起身穿衣就駕馬飛馳而去。落地一看,果然是溫桐那間屋子。
此時迎客居内已經來了很多人,王聞山自己帶着賀青走了一趟,沒讓宋朝跟來,大堂内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隻露出了一隻焦黑的手和一雙被熏得勉強能看出是丁香色的繡花鞋,鞋是溫桐的沒錯。
庭蘭呆愣愣的,瞳孔微縮,顯然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納蘭栩滿眼都是血絲,一臉疲憊地走向府衙的人,找到劉仵作。
“劉師傅借一步說話。”
蕭謹言看那兩人去了門外咬耳朵,便走到庭蘭跟前打算安撫安撫,想着沒見着溫周氏,便先問道:“庭蘭,溫夫人呢?”
“溫夫人……溫夫人剛剛和溫小姐吵了一架,溫小姐把她趕出來了然後就……溫夫人一下子沒撐住,人昏過去了。”
蕭謹言抱了抱庭蘭。
說實話,蕭謹言的心情也很複雜。她确實不滿溫桐的所作所為,但她與溫桐無冤無仇,她打心眼裡同情溫桐的遭遇。此刻是實打實的一條鮮活的人命消逝了,死亡無論何時都是沉重的,蕭謹言能明顯地感受到心口的壓抑。
提到死亡的話,蕭謹言的目光又落到白布下露出的那隻焦黑的手上,眸光微閃,轉眼看向門外正與劉仵作交談的納蘭栩,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