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洵讓小堂妹自便,拉着唐甯進了屋,也沒叫丫頭小厮進來,自己動手打了熱水給唐甯擦了臉。
男人坐在唐甯身側,又拉過她的手細細擦着,邊問:“你就真一點不怕康定侯找麻煩啊?”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說個假話我聽聽。”
“我唐甯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他個癟犢子康定侯?”
蕭謹洵輕笑出聲,伸手輕輕刮了下愛妻秀氣的鼻頭,道:“那便是怕的。”
“哎,這話也算真的。”唐甯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蕭謹洵,“我當年可是玄鶴司第一刺兒頭诶,上無老下無幼,就算皇帝老兒要誅九族也就誅我一個,怕什麼!”
頓了頓,唐甯正色道:“但我現在有你,有小楷,還有蕭家,我會怕波及到你們。”
對上唐甯晶亮的眸子,蕭謹洵笑得溫柔:“揍纨绔開心嗎?”
“開心!”唐甯無奈,摟住蕭謹洵的脖子柔聲道,“這不是知道你和爹爹,還有爺爺都一定會幫我撐場面的嘛!我這叫有恃無恐!”
“是是是,盡管揍,你現在穿的是牛皮靴,那些繡花鞋可玩不過你!”
六年前,錦城玄鶴司。
“都過來抽簽吧。”儒雅的中年男子指了指桌上的簽桶,招呼着幾名少年,“這些都是最近剛發生的案子,難易程度會有不同,但最終的考核結果是以你們的整體表現裁定的,所以不要讓我聽到有人在背地裡抱怨案件的區别。”
“是,老師。”少年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按照從右往左的順序一個接一個地抽了竹簽。
“劉炳坤。”中年男子點了第一名抽簽的少年。
“三号!”名叫劉炳坤的少年大聲喊道。
“東瀛使團的配刀丢失案,案卷拿好。”
“啊……是!”少年有些微沮喪,接過案卷便按中年男子的示意轉身離開。
“白眷。”
“老師,四号。”
“國子監考核作弊案。”
“蔣波。”
“一号。”
“何侍郎家的金杯失竊案。”
随着二人逐一取了案卷離開,屋内便隻剩下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女,少女一雙鳳眼清澈又明亮,此時滿滿的都是期待。
“唐甯。”
“二号!”
“通政使司左參議死亡案。”
少女聽完睜大了眼睛,微張着嘴半天沒動,都忘了要去接過中年男子手中的案卷。
“唐甯,拿卷宗。”中年男子提醒道,“事關朝中大臣,行事注意分寸。”
唐甯抿嘴偷笑,恭恭敬敬如接聖旨一般接過案卷,道:“知道啦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唐甯趕着去了錦城有名的酒肆陶然居,這是三日前通政使司左參議吳羨宗離奇死亡前最後一個到過的地點。當日黃昏吳羨宗在此喝酒,之後乘坐馬車回府,馬車停下人也沒了進氣。
此時的陶然居是人聲鼎沸,作為錦城名氣最響亮的酒肆,即便是白日裡陶然居也依然被各種公子少爺們占滿了。
唐甯看着這些人紙醉金迷的樣子頗為嫌棄,擰着眉抓了一名夥計問:“小二哥,問你件事,三日前通政使司的吳大人在這裡喝酒時可有發生什麼事?”
那夥計初時有些茫然,道:“吳大人……小的不認識吳大人啊……”
唐甯掏出腰牌給夥計看了一眼,道:“玄鶴司辦案,還麻煩小二哥再想想,此人當日穿的是一件藏青色圓領袍。”
“啊,可是一位幹瘦的中年人?鼻子上長了顆綠豆大小的黑痣?”
“沒錯。”唐甯點頭。
“那位客人喝多了,走的時候在樓梯口撞了人,被打了一拳然後就跑了。”
“你且詳細說說?”
“那位客人原是坐在二樓包間裡的。”夥計指了指二層左側中間的位置,又指到二層左右樓梯交彙的位置,“然後他晃晃悠悠地下樓,到那兒,到那兒的時候撞到了剛好從右邊下樓的秦公子,把秦公子撞倒了,秦公子就很生氣,爬起來給了他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