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想着,已經走到了桌案前,幹脆就着那太師椅坐了下來,唐甯一向不喜歡坐得端正,雙腿就要習慣性地往後收。這一收就不舒服了,膝蓋彎明顯被椅子抑制了動作,唐甯低頭一看,這把屏風式的太師椅做得很是敦實,四條腿之間還有很寬的雕花木闆,讓椅子的坐闆看起來好像很厚,實則隻是圍了一圈雕花,就是這雕花木闆讓唐甯沒有辦法把長腿折起來。
唐甯突然靈光一閃,伸手往太師椅底下一探,居然摸到了一本小冊子,被椅子底下多加的兩根十字形擺放的小木條卡住了。
冊子已經很舊了,封面的顔色都變得灰撲撲的,打開一看,唐甯的眉頭就越鎖越緊,看完趕緊把冊子小心地塞進衣襟裡袋就要溜,哪知剛要推開書房門,門就自己開了。
唐甯出于自我保護,下意識地一拳迎了上去,卻被開門的人一掌包住。那人的手心溫熱熱的,手指纖長,唯有指尖帶着些許涼意。
背着光唐甯适應了一下,待看清了眼前人,不由驚訝道:“是你?”
眼前的少年有一張出類拔萃的臉,還有股書卷氣,身上有女兒紅的香氣,夾雜着少年本身的清冽氣息。
蕭謹洵笑着把唐甯的小拳頭放了下來,道:“是我,唐大人,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禦史台監察禦史,蕭謹洵。”
雖然此人出手幫過自己,但這人出現在吳家,屬實有些可疑了,唐甯便問道:“蕭禦史?蕭禦史跟着我到吳大人家做什麼?”
知道唐甯大概是在懷疑他,蕭謹洵不緊不慢道:“唐大人不要想多,蕭某隻是追查一宗官員受賄案查到了吳大人身上。”
晚間回到玄鶴司,唐甯敲開了岑溪的房門。
“老師,我有件事想問您。”
岑溪正在找什麼卷宗,沒有回頭,隻是問道:“你查完了?和案子有關?”
唐甯組織了一下措辭,道:“吳羨宗的案子算是可以結了。”
“說說看。”
“猝死。”唐甯一本正經道。
這句話成功地讓岑溪轉過身來。
“你就查了這麼個東西出來?”
“吳羨宗死于顱内出血,導緻這一後果的兇手是慶國公府的秦安岚,但經過我今日的試探,要抓捕秦安岚歸案恐怕不行,最終此案就會以吳大人酒醉猝死結案。”
“這就是你去陶然居鬧了一出的理由?”岑溪幹脆坐了下來,安靜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門生,“你可知五城兵馬司的人來跟我告狀了?”
“總得有個交代的,至少現在大家都知道吳大人是因何而死的了,那個犯了錯的人我也教訓了。”唐甯站得規規矩矩,“更何況秦安岚也隻是個小倒黴蛋兒,屬于運氣太差自己撞黴運。”
“嗯?”岑溪示意她繼續說。
“吳羨宗的緻命傷是顱内出血沒錯,但他在此之前就沾染了過量的曼陀羅,那種看似醉酒實則周身麻痹的行為表現就是佐證,即便秦安岚沒有打他,吳羨宗也活不到第二天。”
岑溪面上挂了一抹興味,追問:“這又是為什麼呢?”
唐甯頓了頓才道:“老師,這就是我想問的。”
“吳羨宗因為受賄被發現一直都很慌張,最近卻突然不慌了,說明有了後手,或者說有人幫他擦了屁股。而他那日是與另一人相約酒肆,這一點陶然居的掌櫃幫我證實了。吳羨宗正是喝完酒後出現了曼陀羅中毒症狀,如果不注意,這種毒藥很難發現,與他喝酒的人想要殺他。”
“那麼,我猜測吳羨宗是發現了什麼人的把柄并且以此要挾那人幫他處理受賄之事,這才招緻殺身之禍。”唐甯緩了一口氣繼續道,“這把柄我找到了。”
岑溪對上了唐甯清明的雙眸,就聽少女緩緩道:“老師,八年前官渡軍叛國一案是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