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姐姐,褥子!”
這一嗓子把趙銀湘喊回魂了,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然看不出異樣,趙銀湘爬起來拍了拍手上和膝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接過蒼耳遞過來的褥子,笑眯眯道:“好,謝謝你,剩下的我們來就好,你快去補覺。”
“那,趙姐姐你們有事就到隔壁叫我呀。”蒼耳乖巧道,出去時順便還帶上了門。
趙銀湘沉默地完成了褥子的鋪整,擺好了枕頭,拍了拍小榻示意周浩把人放下來,周浩輕輕地放下女子,和趙銀湘一起給人蓋好被子,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道:“銀湘,你怎麼了?”
趙銀湘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指了指塌下,周浩一臉狐疑地按照趙銀湘剛才的動作,趴下,然後轉頭看向榻底。
肉眼所見永遠比單純聽聞要震撼得多,他們将人帶出來,日夜看顧,以為萬無一失,隻等對方沉不住氣,哪料人家根本進出暢通無阻,在他們乙字班的眼皮子底下繼續他的作為,按照山中小屋的布局将人皮燈籠放在了同樣的位置,這簡直就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周浩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盯着那盞小号人皮燈籠,不過趙銀湘隻是讓他自己看,并沒有要拿出來的意思。
就聽趙銀湘冷冷道:“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等掌旗回來彙報給她,我去找劉老,這裡你先守着。”
周浩自然沒有異議,搬過椅子便坐下來,如老僧入定一般。趙銀湘拿了弄髒的褥子,順路放在了雜物間外,便徑直去到外堂找到了劉老大夫,将人請到了僻靜處。
“趙大人不知有何事啊?”小老頭慈眉善目的,一身衣裳洗得泛白,看着便讓人覺着是個勤儉的。
“劉老先生,我想問您關于和春堂裡所有雇工的情況。”
趙銀湘的面色有些沉,這姑娘自打劉老大夫認識她以來就一直樂樂呵呵的,這一下子就讓劉老大夫愣住了。
“這和春堂,就小老兒和侄兒劉仁,再加一個學徒蒼耳,都是青州府本地人,小仁他母親,也就是我姐姐,去得早,小仁就從十來歲開始跟着我過日子啦,真說起來,也算不上是雇工,小老兒歸西了以後這醫館就是留給他的。”劉老大夫也不知該說什麼,想到的便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蒼耳那孩子是他父母送來當學徒的,得有兩年了,是個刻苦孩子。”
“那李書朗呢?”
劉老大夫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但還是接着說道:“李大夫已經自請離去了,說是最近青州太危險了,他要帶着夫人找個清靜地方過日子,這孩子平日裡待人接物都很得體,醫術也不錯,看得出來底子很好。”
“他是何時到和春堂的您還記得嗎?”趙銀湘仔細觀察着劉老大夫的面部表情,老頭表現很自然,應當沒有說謊。
“容小老兒想一想……約莫是……今年年初。”劉老皺眉回憶了片刻道,“一月末,帶着妻子逃荒到此,當時小老兒看他人不錯,醫術也不錯,便把人留下了,這些日子也算半個師徒了。”劉老大夫越說越覺得可惜,還歎了一口氣。
趙銀湘品了品這幾句簡單的叙述,揪住了一個點,為了驗證自己的懷疑,問道:“劉老先生,您,可曾見過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