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門口對着黑漆漆的大門等了良久,約莫過了小半盞茶的工夫才聽見裡頭有了響動,悉悉索索的。
“吱呀。”門開了一條縫,也不見有人出來。
牙人倒是熟門熟路,見門開了,直接就推門進去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蕭謹言便帶頭尾随牙人進了房子。
就見這是一棟二進的小宅,進門是一面花開富貴的座山影壁,用的是上好的晉州磚雕。往左拐是一進小院,有間廂房,進了院兒再往右拐進去就是二進的院子,裡頭是主屋和東西兩間廂房,院子正中擺了一張大石台。
整座宅子看起來頗為樸素,整體色調都是黑白灰,但看入門處的金磚影壁就能知道屋主人的講究,更别說那些個門窗的木料有多金貴了。
二進的院子裡還擺了半院的盆盆罐罐,種的是千奇百怪的花草,氣味倒是清新怡人。除了種在花盆裡的就隻剩下院子西南角有一株參天的銀杏,看來似乎有些年頭了,也養護得很不錯。
牙人是徑直跑向了正從石桌上拿壺倒茶水喝的年輕人。
這人披頭散發,一看便知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一張臉睡眼惺忪的,仔細看還能看到眼角沾着大塊的眼屎,烏青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一身白色的裡衣也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還草草地披了件寶藍色的袍子,但此人實在是過于潦草,随意敞開的領口隐隐綽綽地能看到分明的鎖骨。
蕭謹言一眼掃過,心中暗道一句排骨精,便移開目光,庭蘭不動聲色,也是不自在地往别處看去。
年輕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冷茶,随便拿袖子抹了抹嘴,就倚坐在石桌上,目光越過正笑得殷勤要同他搭話的牙人,落在蕭謹言三人身上,剛巧與納蘭栩探究的視線對上。
“呵,三不像啊。”
聽到年輕人有些冷淡又像是不屑的話語,牙人不禁捏了把汗,臉上的笑意都尴尬住了,僵在原地瘋狂想着該如何打圓場。
不等牙人說話,納蘭栩興緻頗好的樣子,頭一歪就問道:“哦?不知是如何三不像?”
年輕人摸了摸下巴,伸出食指指了庭蘭:“婢女不像婢女。”
又越過納蘭栩指向蕭謹言:“江湖人不像江湖人。”
蕭謹言聞言皺眉,她離開蕭府後一直是穿男裝的,不為别的,女孩子行走江湖若是穿那些個勞什子襖裙,多少還是會影響行動的,所以她就同唐甯一樣穿男裝,但其他妝容、發型、聲音的,都未加修飾,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有什麼問題嗎?
那年輕人頓了頓,最後也一歪頭,指向面上挂着淡笑的納蘭栩:“書生不像書生。”
牙人都慌了,磕磕巴巴就道:“哎喲……我的祖宗爺啊……您這叫什麼話呀……”
“穿的是個婢女模樣,行為舉止倒像個大家小姐。”那年輕人瞥了一眼牙人,輕巧地繞過他跳到庭蘭面前端詳着,那距離近得庭蘭杏眼圓睜就想往後退。
年輕人卻是輕笑出聲又從納蘭栩身後走到蕭謹言身邊。
庭蘭不禁腹诽,差點就想一拳頭砸在這人臉上了!
背着手将蕭謹言打量了一周,年輕人輕輕搖了搖頭就道:“唉,初出茅廬啊,小菜鳥還想裝老江湖,進了江湖黑店就能成包子餡兒。”
這話聽得蕭謹言直皺眉,小拳頭都捏緊了,這厮若是再多說一句,她保證讓他先成包子餡!
年輕人惹毛了蕭謹言,複又回到石桌前,捏着下巴看納蘭栩,納蘭栩也不着急,一雙桃花眼含笑與他對視着。
“你嘛,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