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盤算着後續的調查方向,卻不想赫連莘把白瓷瓶往她手裡一塞,袍袖一揮就走了,隻留下一句:“不必了,直接讓三皇子府上來人收屍吧。”
“啊?”
蕭謹言一頭霧水,但根本來不及問赫連莘,那少年就已經沒影了。
原本蕭謹言還隻是因為赫連莘的态度和決定感到疑惑,等她回了一遭玄鶴司和管理癸字班的邵教推彙報完案件進度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納蘭栩出門傍晚一回來就看到蕭謹言抱着腿坐在東廂房的小台階上,滿臉都寫着不高興。
“謹言,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納蘭栩将手裡提的紙包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再緩步走到蕭謹言身前,蹲下,看着受氣包似的小姑娘。
“我今天去查案了,三皇子的一個幕僚死在了玉芙樓。”蕭謹言扁着嘴吐苦水,“明明還有疑點,可是他們都不讓我查下去。”
“所以你在因為沒有查明真相而不開心嗎?”
蕭謹言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明白,如果不能讓真相大白于天下,還死者一個公道,那麼官差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謹言,關于你的案子,我聽說前幾日皇帝生辰,大皇子送的汗血寶馬被動了手腳,傷了皇帝,而背後動手腳的人就是三皇子,皇帝大怒,令人徹查此事。”納蘭栩将最近的事情概括了出來,“你覺得皇帝會不知道這件事是他三子的手筆嗎?”
蕭謹言大概也知道朝中局勢,皇帝向來是坐山觀虎鬥,兒子哪裡玩兒得過老子,幾個鬧騰的皇子心裡那些小九九老皇帝是門兒清。
見蕭謹言咬着嘴唇沉默,納蘭栩接着問:“那他會因為這件事真的給自己的兒子論罪嗎?”
“不至于,對嗎?所以皇帝隻是想敲打三皇子,三皇子選擇自斷一臂來示弱。他不會親自動手處理手下,受命殺人的那個人是一把刀,而他是那個持刀的人,多一把刀少一把刀對于持刀者來說根本無關痛癢。”納蘭栩伸手輕輕揉了揉蕭謹言的腦袋,笑容和煦,“那麼,你是想要折斷那一把刀,還是想要抓住執刀之人呢?”
少年溫熱的掌心安撫住了蕭謹言洶湧的怒氣,憋屈的小姑娘看起來輕松了不少,思考了片刻,蕭謹言甕聲甕氣道:“就算這個殺手無足輕重,可她就是殺人了,殺人就得償命啊。”
蕭謹言鼓着腮幫子的樣子格外可愛,納蘭栩看得都樂了,哄道:“好啦,别鑽牛角尖,我買了吃的,來嘗嘗。”
“我要繳了那刀,也要把執刀之人繩之以法。”蕭謹言長舒一口氣,站起來認真道,“誰都别想跑!”
納蘭栩看着蕭謹言晶亮的眸子,一時有些出神,斂眸微微低頭一笑,再擡頭時眼裡滿是溫柔,頗為認真地點點頭。
“嗯。”
“你買了什麼好吃的?”蕭謹言收拾好了心情,站起身來走到石桌邊開始拆小紙包,“奶疙瘩?”
“嗯,不是鹹口的,店家特意做了甜口,賣得很好,你嘗嘗看。”納蘭栩坐下捏了一枚棗兒大小的奶疙瘩遞給蕭謹言。
蕭謹言看着送到面前的小零嘴,眨了眨大眼睛,這距離她隻要張口就行……不過蕭三小姐還是笑眯眯地擡手從納蘭栩指間接過了那個奶球再塞進嘴裡。
“唔,酸酸甜甜的,好吃!”
“你倆氣氛不錯啊。”冷不丁從堂屋走出來了喬錦之,喬大夫剛剛沐浴完,低頭聞了聞身上,新換的衣服都是皂角的香氣沒有蒸了一天發苦的藥味。
蕭謹言一聽這話臉頰微紅,再看納蘭栩是笑而不語。
披了一件大氅,喬錦之悠哉哉地也走了出來,往石桌邊一坐,發梢還濕漉漉的,在大氅上印出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水痕。
“女人真是善變,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耷拉着個小臉。”喬錦之笑嘻嘻調侃蕭謹言,餘光卻是看到了桌上油紙包裡那些奶白色的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