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寶這人穩穩當當做了八年的應天府尹。這錦城是皇帝腳下的方寸地,能做這應天府尹之人自然是皇帝頗為信賴之人,能做這麼久,仇天寶自然也有幾分本事。
對于這位肱骨大臣,蕭謹言是敬重的,直起身時順便擡眼又打量了一番仇天寶。
其實仇天寶的面相還挺顯年輕的,慈眉善目,一看就覺得親近,隻不過大抵是他自己覺得不妥,特意蓄着絡腮胡子,打理得很是精細,給整個人都添了一份威嚴感。
“大人莫怪,下官沒有惡意。”
仇天寶笑呵呵擺擺手,隻是眉宇間愁容明顯:“不會不會,這案子确實是我沒辦好。”
正這會兒,院門外又快步進來一人。
“仇大人!是那個葬花人嗎?”
來人火急火燎的,也得虧是個大高個,一步抵人三步,進門一看人還挺多,微微怔愣。
蕭謹言聞聲也回頭看,就見這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說不上是豐神俊逸,比不得納蘭栩那樣谪仙似的書生,但也可稱是儀表堂堂,朗目高鼻,自有一股英武之氣。
此人一身蒼青色長衫,外罩一件鴉青大氅,系帶松松垮垮,穿得有些歪斜,一看便知是匆匆趕來。
仇天寶見到此人又驚又喜,拱手問候道:“惜年?你怎麼來了?近日可好?”
“大人,我們晚些叙舊。”年輕人氣息不勻,匆匆走到近前行禮道,“下官聽聞城中又出事了,可是那兇徒又犯案了?”
仇天寶輕歎一口氣,沉吟半晌道:“惜年,我知你尋他心切,可你如今是大理寺少卿,這般貿然插手應天府的案子恐要遭人非議。”
年輕人一咧嘴,眼中一道光華閃過,道:“無妨,大人不必擔心此事,我來應天府前已經征得容大人的應允了。”
“如此,甚好。”仇天寶失笑,“正好本官要與蕭大人講案情,惜年便坐下一道聽吧。”
年輕人順着仇天寶的視線看向一旁的蕭謹言,禮貌地抱拳一禮,就聽仇天寶介紹道:“這位是玄鶴司的蕭大人。”
蕭謹言補了一句:“癸字班蕭謹言。”
仇天寶又指了指年輕人道:“這是大理寺少卿沈禾沈大人。”
“沈禾,字惜年,幸會。”
彼此都知名姓和身份後,仇天寶便引着兩人到堂内坐下,攤開幾張供詞給兩人看。
“昨日韓辛兩家結親二位應該都有所耳聞吧?”
蕭沈二人都點頭。
仇天寶接着道:“今早韓周來報案稱辛遇瑩失蹤,按照韓府丫鬟的說法,辛遇瑩從拜完天地後進入新房便沒出來過,等到晚間亥時韓周宴席結束回到新房就發現人不見了。”
“請問大人,這二人是幾時拜的天地?”蕭謹言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中也隻有最年長的堂兄成了婚,對這些婚禮流程實在是不了解。
“一般是申時到未時之間。”沈禾解釋道。
仇天寶也點點頭:“約莫是申時正。”
“新房裡也放了花?”沈禾似乎有些在意。
“嗯,榻上扔了一抱紅梅,陳推官已經帶人都取回來了,一會兒可以去找他看。”仇天寶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房内除了被褥有一定程度的淩亂外,沒有其他不妥,北向的窗口外有腳印,最後彙入了大路上,與賓客的腳印混在一起辨不清了。”
蕭謹言沉思不語。
“當晚發現人不見了,韓府的人把整個宅子都翻了一遍,韓周也把錦城找了一圈,第二日一早來報官,沒多久就來了兩個人說發現了屍體,正是辛遇瑩。”
仇天寶緩了一口氣,接着道:“屍體是吉祥棺材鋪的老闆楊阿金發現的,當時訂了棺材的客人來取貨,兩人去鋪子裡頭驗貨,結果發現新做的棺材裡頭放了具屍體。”
蕭謹言一邊聽一邊翻看手裡的供詞,其中一張是買棺材那位客人的,一看署名,蕭謹言愣了愣。
丁蘭心。
玉芙樓琴師丁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