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葬花人殺人的目的您可知曉?”蕭謹言站起身來問了仇天寶一個重要的問題。
仇天寶一挑眉道:“蕭大人帶來的卷宗還沒看過?”
蕭謹言眨眨眼,老實說:“沒來得及看。”
“他因何犯案,本府尚未有頭緒。”仇天寶輕輕搖頭,頗為困擾,“此人看似有選擇地殺人,但其作案時間跨度、死者身份背景和特征、死者經曆,這些範圍都非常大,從小商戶到官員家的新嫁娘都有,更像是……随他心情。”
幾人默契地沉默不語,看着屍體出神。
“大人!有發現!”
門外忽然傳來沈禾的聲音,衆人齊齊看去,就見沈禾抱着一隻小箱子小跑着進來,風風火火,呼吸急促,喘得兩頰漲紅。
仇天寶無奈一笑:“惜年,都五年了,怎麼性子還是如此急躁?等韓府的人都問過話再回來也是來得及的。”
“什麼發現啊?”容世雪舉着兩隻戴着布手套的小手回身看他,好奇地盯上了沈禾手中的箱子。
“我在韓府新房的床底下發現了這個。”沈禾大喘着氣,将手中的箱子放到一旁的小台子上,打開蓋子,裡頭是一柄制作精細的銀剪刀,把手處的紋飾繁複細緻,然而刀尖卻是沾着已經幹涸成黑褐色的血迹,血迹不多,隻有刀尖沾了少量。
“這是……辛姑娘的嗎?”
“我問過韓周了,他沒見過這把剪刀,韓府其他下人也沒見過。”沈禾努力地調整呼吸,邊說,“可能是辛姑娘的,如果是,那極有可能是在與歹人搏鬥的過程中為了自衛使用過。”
周仵作提供方向:“屍體沒有外傷。”
“那這個血迹就是案犯的。”蕭謹言感覺總算在亂糟糟的線團裡抓住了一個線頭,“那人受傷了。”
沈禾點頭:“我是這麼想的。”
轉臉四處看了看,指着仵作房角落的一口黑棺材問:“棺材呢?原先裝屍體的那具棺材,是那個嗎?”
“對,就是那個。”周仵作順着沈禾的視線看去,往斜後方退了一步給他讓路。
沈禾忙快步走到黑灰色的棺材邊,試圖将棺材蓋移開,蕭謹言見他推得費勁兒,便也過去幫着推了一把,棺材裡空空蕩蕩,并無異樣。
沈禾定定地看了一眼,卻喃喃自語起來:“不對……不對……不對……”
“沈大人,有什麼不對啊?”蕭謹言離得近,自然聽得分明,狐疑地問。
“這棺材沒有上釘,葬花人是慣将人封在棺材裡生生悶死的,這不對!”
蕭謹言探頭,伸手扒着棺材邊沿仔細看,果然打磨細緻,連個釘子眼兒都沒有。
“惜年,這次有變故,辛姑娘在進棺材之前就已經斷氣了。”仇天寶背過手,在腦中串聯了一遍辛遇瑩的動線,“他沒有必要再将棺材封死了。”
沈禾眉頭緊鎖,站在棺材邊定定地看了辛遇瑩的屍身良久,頭腦中已經閃過千百種可能,聲音低沉,開始梳理案件的時間線:“辛遇瑩未時到韓府,拜過天地申時進新房,韓周亥時末進院人已經不見……周老,人是何時死的?”
“至少有九個時辰了,大概是昨夜酉時到戌時之間。”
沈禾覺察出問題:“不對不對,守門的丫頭說亥時二刻給韓周拿帕子洗漱的時候還瞥見屋裡有人在走動。”
“這之前還有人見過辛姑娘嗎?”蕭謹言揉捏着左手無名指的指節問了一嘴。
“再往前……”沈禾回憶着他剛剛問過的幾個韓府下人的供詞,“戌時初韓周怕辛遇瑩餓着,讓兩個小丫頭去送過糕點。”
頓了頓,皺眉道:“我未曾在新房裡看見除了棗子、花生那些之外的吃食。”
仇天寶捋着胡須沉聲道:“新娘子都蓋着帕子,這幾個丫頭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辛遇瑩。”
“那就好辦了,我身量與辛姑娘相仿,重新按原樣布置好新房,等晚上我換衣服去走一遍,讓那守門丫頭再仔細看一看。”容世雪提議,“至于人到底什麼時候沒的,将屍體剖驗一下就清楚了。”
周仵作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仇天寶一看他的神色當即明了,開口解釋道:“小雪,衙門需要死者的近親屬同意才可以剖屍,韓家不同意,覺得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