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時,眷理山人除她一黨早被除掉,其他大多已投入叛首名下——他們皆不顧往日情分,将她背叛。
源源不斷的人出來擋她殺她,她從山腳掃到山頂,身心俱疲。
站在死橋上等候已久的牧真見着傷痕累累且虛弱不堪的牧輕綿,驚喜大笑:“天助我也!”
在死橋上的還有牧輕綿的親弟弟。年輕的掌座不是站着也不是坐着,而是被釘在放在橋上立起來的大木樁上,渾身上下血淋淋,一邊臉面目全非、黑紅交錯。
——他被挖去了一隻眼睛。
——剩下一隻留着看母親和姐姐。
牧輕綿來到死橋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便是她兩月多前還生龍活虎的弟弟。她不敢上去。
“姐姐,你回來了。”
弟弟尚存生氣,他已麻木得像感覺不到痛了,彎起眼睛還在的那邊嘴角,如平日一般溫柔地對姐姐笑。
牧輕綿哽咽得說不出話。
她鼓足最後的勇氣踏上橋,走了兩三步便踩到一灘粘稠的碎物。她低頭看,腳下踩着的是一灘鋪好的充滿了血的雜亂不堪的東西。
——那些是人的碎肉與碎骨。
看着還新鮮,牧輕綿的胃部與咽喉翻江倒海,差點嘔出來。
弟弟又開口了:“姐姐,那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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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輕綿一陣暈眩,倒退兩步未站穩癱倒在地,全身脹塞發麻,兩耳嗡嗡。她突然不會動了。
“姐姐,你去哪了?”弟弟無助地道。
姐姐。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你為何不來救我們?
牧輕綿重複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死橋寬度不容兩人,站在弟弟身後的牧真仰天大笑,牧輕綿隻覺那笑聲驚悚。
“輕綿,對二伯為你準備的禮物可還喜歡?快上來呀,别坐在地上,快來仔細瞧瞧你弟弟。他想你想得緊,被我釘起來的時候嘴裡一直喊着姐姐……上來呀,我把他送給你。”
牧輕綿動不了,她想即刻就死去。
“牧輕綿,什麼聖女,你就是個災星!你爹因你上位病死了,你弟弟因你上位也快要死了。哼,災星,災星!”
牧真沉積多年的恨如今一觸即發,他操起一條萦繞着靈氣的帶刺鐵鞭甩出去。牧輕綿挨了一記,翻滾下橋,伏在岸邊。
傷口鮮血直流,浸濕了泥土。
随後鞭子化作短刀,牧真握着刀往弟弟身上刺,挑的是不緻命的部位,一刀一刀,此起彼伏的慘叫和呻吟絞痛人心。
牧輕綿:“住手……住手,住手!”
刺完不過瘾,接着牧真舉刀下砍,生生削下半張肚皮,然後手伸進肉裡,扼住一根血紅肋骨,使勁拗下。
斷骨聲。
鮮血濺到牧輕綿淚眼模糊的慘白的臉上。
慘叫聲連綿不斷,生剝的肋骨往牧輕綿身上扔。
牧真嘴裡道:“來呀,我送給你……”
橙淺舟想叫停,“别看了……”
一根。
“别看了!”
又一根。
“别看了!!”
場景還在繼續,目不忍見,耳不堪聞。橙淺舟沒控制住自己,變出劍來沖上去往牧真身上瘋狂亂劈,但劍穿過了虛影,未造成任何傷害。
“王八蛋!禽獸!我早該将你碎屍萬段!”
止淵擱旁出現,探出指來,往人身上彈了彈。一抹法力拂去内心躁動,橙淺舟好受了些,情緒逐漸稍稍穩定下來,停了手。
第四根時,弟弟痛死過去,而折骨仍未停止。
身旁散落根根血骨,牧輕綿傷口血流不止,手也抖得不成樣子,白色衣裳早已被染紅,她的血和弟弟的血讓那血衣異常鮮豔,像朵剛被風雨打落到地上的狼狽的玫瑰。
“别動他,住手,住手!住手——”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像個發狂的瘋子,爬起來,踩過肉渣,沖上橋去。
牧真一慌,将她血肉模糊的弟弟連人帶樁踹下淵去。
牧輕綿瞪大雙眼,“不,不要,不——”
牧真邊退邊将刀變作鞭子抽打她,“啪!啪!……”,她在橋上倒下又起,倒下又起。她想撲上去,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而此刻的她或許連個孩童都不敵。
牧真變得從容不迫,“當年衆欲驅逐我唯有你犯蠢,留我在山上你早該知道有今天!
“我修為不及你,知道我為何能讓你遭至衆叛親離麼?弱肉強食,争權鬥狠,心慈手軟何以服衆、何以成氣候?”
“輕綿,你不該生在眷理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