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又是那個屋頂,從一狼一人變成兩個人。
天上是完滿的圓月。
女子歪頭靠在男子肩頭,不久就困了。亦段承扶着她身體讓她以舒适的姿勢枕在他腿上躺下。
“睡吧。”亦段承手輕輕撫在着她發間。
“今夜的月好圓。”女子話音很輕。
“……對啊。”
意味着隻剩五天了。
兩個人各自知道,但不說出來。
“段承,如果天上沒這結界,月亮會很好看的,很亮。”
“嗯。”
“如果能摘下來送給你就好了。”
“嗯。“
“你會高興嗎?”
“當然會。”
那好,等我揭開那張屏障也算将月亮送給你了,隻是到時大概不能和你一起看……但我更想看你,看你掙脫牢籠、無拘無束、稱霸四方、威風凜凜……
别想了,我應該滿足地死去。沒什麼,最起碼上蒼又賜予我一次見到你的機會。
倘若就此長眠,也無憾。
“段承……”
亦段承聽到她輕輕喚了自己一聲後再沒聲響,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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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幸運之神挽留她,她還是從虛無中醒過來了。但卻沒想到事情至此轉折,開始往糟糕處發展。
一路循過去,她想找亦段承,卻找到他和他的一群族人。
他們聚在那兒,圍着什麼,外邊的人先發現她,露出初時的敵視與邪惡的神情,接着到其他人露出同樣的神情。
以及中央的亦段承,昨日還款款柔情,一夜過去,面上添寒,注視她的目光多了質疑與怒意。
“怎麼了?”她坦蕩一生,卻為他一個不好的眼神心生畏懼與擔憂。
青介走上去。
“讓她過來。”亦段承叫止想攻擊她的族人。語氣亦變得冷。
他們圍着的是屍體,三具整齊擺放的狼的屍體(妖死後屍體一般化為原形),還有兩具人的屍體。
青介一眼識出其中那兩具人屍是天神,驚訝地看着地上屍身,“他們怎會……”
亦段承一甩袖,背過身,下令他人撤走,“你們先下去,屍體帶走處理。”
屍體被擡着從青介身旁經過,那些狼族人惡意地瞪她,礙于狼王的面子才忍住滅殺她的沖動。從她來到狼域起,自始至終狼族多多少少都拿她當敵人看待。
隻剩二人。
她面對他的背影,聽到他說:“為何天族的人會出現在此?我要你的解釋。”
三位族人與偷偷潛入的天人同歸于盡,他到時屍體已經在那兒了。
自布下那該死的禁制後,天族任狼族自生自滅撒手不管多久了?如今又為什麼天族人會現身狼域?畢竟青介本就是天人,嫌疑不可抹清。
青介諒解的,“你先轉過來。”他對她失望了嗎?
亦段承轉了,調整得平靜一些,但懷疑依舊在。
青介冷靜地說:“我猜他們是下來尋我或殺我的,“頓一頓,“你信我嗎?”
亦段承記得她說過她是受罰剝去修為後堕凡的天人,天族吝啬自私,斬草除根完全是他們的作風。
未等他答,青介又道:“對不起,你若怪我牽連狼族,我可以走。”
當真不是威脅,她隻是不想他懷疑她甚至恨她。
女子儀态清麗、從容坦蕩,令人忍不得傷。
“别。”
她隻剛退一步,男子便慌地上前将她抱入懷,語氣軟下來,伴一絲渴求,“你說好留下來的。”
青介比剛看到屍體時還吃驚,在他懷裡一時什麼都忘了。
他竟……
“青介,你不可騙我。”一會兒,亦段承在她耳邊說。
聲音低低的像怕失去什麼。
“不會的。”青介雙手環住他的腰回應他的擁抱,“我不騙你,段承,我不可能害你。”
“跟着我。”亦段承說,“終有一日,誰也欺不得你。”
她壓制住眼裡閃動的淚光,“嗯。”
一個“嗯”字已騙了你啊,死了如何能跟着你?
花青介又哭了,教訓起來:“傻嗎,我若真是惡人,你豈不被傷得慘?”
止淵一手扶上她的肩以示安慰,“因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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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段承完全化形第三天,青介趁着人不在,獨自悄悄前往狼域一處偏僻的荒林。
她要去找狼域禁制的陣眼。天族不知要搞什麼鬼把戲,抓她也好殺她也罷,她得在此之前盡快将禁制解除,既避免狼族損失又完成了夙願。
段承,等青介放你出去,殺外妖滅天族,随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