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從火光中看到了歸宿。
她要跟着偌大的王宮,還有她的王座,一同殉葬。
“你在開玩笑。”
-
黛墨是被強行抱出來的。
落地後,她瘋魔地哭喊着欲沖向王宮、沖向烈焰,她說她要帶着王宮去找“他”,他把她鉗在臂彎裡,沉默地忍受她的掙紮。
洛宮終于抵抗不住火的侵蝕,一點一點地加快坍塌成為廢墟。
世間總有很多東西,建立起來艱辛長久,而銷毀隻需一炬、一旦。
久久,黛墨不掙紮了,他放開她。此時的冷靜不如說是心灰意冷,兩者皆是。
她頭也不回,果斷拒絕:“别跟着我。”
走得決絕,背影遠離在視野。
傷口的血未停止滴落。浩舉起手中那枚至尊戒,看兩眼後,捏碎了它。
碎屑飛散至空中,如同火燒的洛宮般消失殆盡……
浩顔歎口氣,“在那之後,我就找不到她了。”
浩穿過浩幽二人的身體,去的是與另一人相反的方向。
止淵感慨道:“真可謂是,‘世間唯情難癡人’啊。”
她望向那座持續崩塌的火中之城,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
建築崩塌撲騰焰火,卷起飄悠的、轉瞬即逝的燒紅的灰燼,像紅色雪花,絢麗而轟轟烈烈……
浩顔立馬想到——那像虛空城外的漫天飛羽。
他剛想問,那廢墟如若墨點入水中,暈開,變成一幅色彩斑斓卻又奧妙抽象的水彩畫,原本情形已然看不清。
世界由四周邊向中央,模糊渲染。
“快去追她啊。”浩顔忙道。
遠處的小點被色彩淹沒,融入畫卷中,周遭都變成畫卷。
“先别急着找嘛。”作畫之人頗有興緻地對浩顔道,“想不想看她和……大魔王的故事?”
浩顔一看就不情願,“有甚好看。”
是你想看吧白尊!
止淵才不管,擅自作主地作起别的畫。
-
場景一轉,變得清晰,竟又是萬魔地。
這是一場大規模的戰役,勝者對敗者進行追捕與獵殺。
一人倒在一座巨石腳下,戰衣殘破,傷痕累累,血液不斷地淌,周身都是火星子。倚靠着石壁,後腦抵在石壁上,想坐直一些,但疼痛與疲憊令之除了呼吸,全身動彈不得。
形體較别的士兵瘦小許多的人,滿面灰土與傷痕的人,是黛墨。
她快撐不住了,浩顔恨不能上去救她。
浩顔疑惑:“瀾族……為何她穿的是瀾族的戰衣?”
止淵朝一方舉目,視線穿透無數障礙,并将之變得“透明”,好讓浩顔也能看到。“她的戰友,抛下她跑了。”
“什,什麼?”
她原是瀾人?所以她會瀾語?
“那她怎會洛語,成了……洛人?”
“你猜?”
止淵又向另一方舉目。巨石間,繁雜過道上,充滿大批湧來的洛軍。
此戰,洛勝瀾敗,殘留的瀾兵受到洛軍的瘋狂圍剿與追殺,黛墨就在其中。
她跑不動了,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追上被發現,然後被殺掉。
正在洗劫戰場的洛軍中有個身手不凡之人,許是利用那持續不斷的血化火星子的殘息追蹤,精準地逼近目标。
從戰服上看,那人雖未及将領之銜但官也不小。
到了那目标所在路口,他看到一名瀾兵狼狽地躺在地上喘息,手握着弓弩,滿是敵意地盯着他。
來者身姿挺拔,手舉兵器,站在黛墨跟前時,面目居高臨下。
浩顔第一次見:“依、步、森?”
一高一低二人對峙。
黛墨未放箭,因為她此刻連按動出箭按鈕的力氣都沒有。來者亦未先放箭,因為他知道對方放不出箭,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而對方都這樣了,還拼死抵抗。
後方傳來洛軍的叫喊聲:
“快,快!”
“别讓他們跑了!”
“注意掃全面,别有漏網之魚!”
“他們有人受傷了,跑不快的。”
……
身為洛軍一員的依步森,像是沒有聽到,未立馬作出行動,而是平靜地看着地上的人。他眼中敵意很淺,當然也沒有絲毫憐意和善意,隻是不近人情的,似乎誰都如此。
“小羔羊,落我手上,你隻能自認倒黴。”他說。
話音一落,弓弩垂放下來,他将另一隻手擡起,一股淩盛的法力從手心溢出,朝着地上的人席卷而去,裹其全身、扼其咽喉。
作為一名魔尊,浩顔太知道那施的是什麼法了,這是要吸走她所剩無幾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