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強了,她心想。而她不受他的威懾,沒有任他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薄海,”仿佛不帶一絲感情的一聲讓那步伐止住,她過分理智的言語清醒而疏冷,“我想卸下過往,而你離不開過往,沒有辦法,沒有結果。”
收起注視他的最後一眼,她決絕轉身。
“别走……”他一慌。
她背對着他,隻是偏過頭。
“薄海,保重。”
……
夕外出半年,隻是半年,什麼都發生了。離開前到回來後,是兩種光景。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抱着被随意遺棄的孩童發臭的屍體。從她身上飛竄出去的狠戾的力量将一大片或牽着拴有奴隸的鎖鍊走動或舉着鞭子叫喚的外來者瞬間轟成一灘灘肉泥。血腥味是那般惡心。
在那一句怒吼爆發後,哭泣、慘叫、血液、屍體,蓬萊跌仿若跌入……不對,它淪為地獄,殘破,肮髒,罪惡……
光已承不住她的仇恨與怒火,陰雲籠罩,狂風四起,黑與紅在舞蹈,一朝而建的煉獄更像煉獄了。
侵略者屠殺她的族人,她則屠殺侵略者。
不承想,她再次舞刀弄槍時,竟是這副情境。
死。
都去死。
罪惡該為它的罪行陪葬!!
無數侵略者死于她複仇的劍下,散布在島嶼的其他烏人方寸大亂,四處逃命。而他們不配擁有忏悔與贖罪的機會。
“一個都别想跑。”她渾身是血,眼裡也充了血。
縷縷黑氣從滿目瘡痍的土地裡冒出來,漫溢、席卷,整座島似蒙上一層黑色迷霧,陰森險惡。流竄的黑氣纏上烏人的身體,鑽入五孔,侵蝕噬咬,侵略者撕心裂肺的哀嚎代替了它的咆哮。
遭夢魇纏身、在極度的恐懼與痛苦中活活死去的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他們被剔除理智,隻會野蠻地嗷嗷亂叫及相互撕咬。
蓬萊仙島變成驚悚的鬼島。
有幸存者拼命跑出海岸,坐上他們的航船想要逃離鬼島,背後的海岸上很快閃出一個身着血衣的女子,漂浮的航船被海浪掀翻,乘船的人被一隻隻伸出水面的鬼手拖入深淵,再走不出去。
幽深的暗天之下,狂風巨浪在肆虐,她的衣發淩亂擺動,她卻立得直挺。
後來她隻身魔界,将烏人的老巢給端了,解救出的族人以及族人的屍身一同歸島。再後來,她一直沒離開蓬萊。
亂鬼被趕至島的一邊,在黑暗中不得安息。夢族則在另一邊,漸漸才恢複原來安定的生活。
從而蓬萊又有了一個名字:陰陽島。
直到過去很多年,蓬萊的天空才再次升起璀璨的天燈。因為在那些年裡,蓬萊并不如願安定。
統治的法則裡有一類人叫做審判者,天平在衡量時沒人知道那到底公不公平。
有人說縱使巴卡亞路族侵占蓬萊的土地、抓了他們一些人有錯,但怎至于遭緻幾近滅族?何況蓬萊孤立在海上,誰又看到島上發生了什麼?而巴卡亞路族的慘狀是衆人有目共睹的。
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的苦難更值得同情,千夫所指的罪行則更加殘暴。
“哼,替天行道?”
夕對面,數個強魔虎視眈眈,其中有個據說還是尊者(早期的尊為三界的統治階級),他們是烏人殘黨找來的“靠山”,至于真實目的何在,便不得而知了。
有幾個跟來的烏人早已經沒了命,倒在地上正被那些戴着項圈的行屍走肉噬咬。
她冰冷的面上嘲諷的笑透着深深的戾氣,利落地揮起手中劍。
“狗屁的天,狗屁的道!”
結果是烏人找來的靠山們都身負重傷,奄奄一息。
“好,好強……”
“她究竟……是什麼人?”
他們的懊悔不會是出自愧疚。
“下次再來,休想走了。還有,别讓我看到活的烏人,滾。”
那些人放走後,換來的依然是無休止的侵犯,像挑釁似的,審判者接踵而至,且一個強過一個。有個審判者說,蓬萊被下了絞殺令。來者每次都給蓬萊造成巨大傷害,當然皆被回饋以更大的傷害。
“來,盡管來,來一個,殺一個。”
她知道審判者背後的盡頭,是他,但是她不确定到底同他有沒有關系。
無論怎樣,薄海,你最好什麼也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