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淵問阿晨:“你那時就已經認得我了?”
阿晨:“白尊當年威名遠揚,我因時常為族奔波,有幸偶然遠遠地見過您。”
說起她倆之間,那時在凡間确實見了面。但因功力盡失,白夢清未認出洛琪非凡,何況當時突發狀況,她沒心思去注意誰。以至于很久以後,阿晨提到,她才隐約想起。那次的後來,聖物即羽族啟明珠輾轉至幕淩天之手,幕淩天回了神界。
天族觊觎聖物,曾多次冒犯,白夢清功力恢複,掃天,也回了神界。當時洛琪也已經同周梓清分别,回神界了。
白女王尋上門找千離族算賬,洛琪當衆出面向白女王解釋并為族求情,千離族羁押出所有叛黨當場懲處,以及許諾尋回在逃的叛黨殘餘并親自押送羽城謝罪。白女王選擇饒過。
再後來,千離族面對日益嚴酷的生存環境的打擊,不堪重負,瀕臨絕族。走投無路之下,洛琪毅然飛去冥海請求女王施以援手。許是本着“同病相憐”,白女王動了恻隐之心,隻手遮天,解了千離之困。
白女王羽化後,洛琪告别千離族,又去凡間。
止淵同阿晨相遇之時,阿晨說:“女王,我想……安安靜靜地生活。”
後來在虛空,不算很安靜,但是愉快自在。
……
離開昊阙邊境回沙祁,周梓清一路心不在焉,難掩愁色。
“你怎麼了?”
他不想說,“……沒什麼。”
到了世子府,那個叫做鵲枝的病恹女子,竟出門迎接世子。
周梓清見到鵲枝蒼白氣色便心疼不已,翻身下馬上前去抱住了她,像怕突然失去似的。
洛琪感受到周梓清的心痛,而鵲枝在周梓清懷裡,太平靜了,平靜到近乎冷淡,以至于她的視線越過周梓清的肩膀投過來時,洛琪無法看清那眼神中的含義。
打量與猜忌嗎?
又那般自然。
惡意與挑釁嗎?
又那樣幹淨。
她們都見過彼此,卻是第一次對視。
洛琪留意到鵲枝腦後盤起的頭發上的一支簪子——戴的方式很用心,能從正面看到出露得恰到好處的一部分,銀灰色的,花樣很少,但簪身精美的花紋讓簪子又不過分樸素,很符合主人的氣質。
……會不會是周梓清送的?
洛琪将偏了一小會兒的視線正回去時,鵲枝還在看她。但對方像是一愣,逃避似的移走了目光,然後同周梓清分開。
洛琪聽到了鵲枝的聲音,輕言細語中帶一絲沙啞,但很明晰,不羸弱亦不矯作。不可否認,鵲枝是位難得的美人,若氣色紅潤些,該是被簇擁與追慕的一朵花。
他們很般配呢,洛琪想。
可二人為何未成為眷屬?
-
日子回歸平常,經過在昊阙見證的那場戰事,洛琪猶豫起來。
作為千離族少主的自己,是否應及時止損、阻止叛黨的惡行,是否該回去擔負起家族的責任?她一面自我安慰自己做得夠多了,那些東西不該強加在她身上,一面拖延着日子。
她想,隻要能夠持續下去,幾十年罷了算得了什麼。然而,在她待在世子府的第三年的某一天,周梓清親手打破了她的僥幸。
她的确沒理由在世子府待到凡人的一輩子的,否則該以什麼身份呢?
“你走吧,洛姑娘。”周梓清說,“你是神,你的世界浩瀚無邊,我這小小的世子府得你駐足已是榮幸,豈能讓你久留不去。”
這麼突然,會不會是對她的死乞白賴感到厭煩了?
“公子以為,我為何在你府上遲遲不願走?”她不喚世子或殿下,起初到現在,叫的都是公子。
她鎮靜地盯着周梓清的雙目,盡收他眼中所有異樣。
她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洛琪,心悅周公子你。”
周遭的一切似化為烏有,隻剩二人的對話。
良久,洛琪等來對方二字的答複:
“抱歉。”
他垂下視線,不知是因為不敢看她,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表明拒絕。
“我已有心愛之人。”他自覺地給出解釋,“她是鵲枝。”
當他再次擡起視線時,眼中帶上了決絕。
洛琪愣了下,“她不是你的……”
“的确。”周梓清道,“隻是因為一些緣故,才沒能……”
他未說下去,委婉轉言,“周某,怕是要辜負洛姑娘的心意了,我應該……提早讓你知曉的。是我的不是,對不起。洛姑娘天生麗質,為人和善,日後定能尋得良婿,而周某我,實不敢當。”
洛琪:“但是周公子待我比旁人親近一些,常找我說話,我以為……”
周梓清抱歉道:“是……是她想聽。對不住。”
洛琪定了半會兒,道:“原來如此。”
周梓清:“怪我,讓姑娘誤會了。”
“你二人相伴相守、不離不棄……我早該猜到的。”縱使事先預料過,鵲枝還是不免失落,“是因為……鵲枝姑娘的病嗎?她擔心拖累你?”
是鵲枝……拒絕周梓清?
半晌後,他點頭,嗯了一聲。
洛琪暗歎好一對有情人,想想說道:“她會好起來的。”
“你……”
“沒關系。”
女子釋然一笑,男子沉默。她的笑容深深印入男子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