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男子悄悄打聽關于女子的事。
女子原為西域子民,四年前因地方紛争逃難至塞北沙祁不幸被賣青樓,卻甯死不屈,憑着一身傑出才藝得勢,成為青樓舞姬,賣藝不賣身,深得衆多公子傾慕。
然而久陷煙柳之地想安然是極其困難的,而女子确實孑然一身,這得歸功于位高權重的沙祁三王子的庇護。傳聞三王子征戰之時受傷正是為逃難的該女子所救,一面之緣後于沙祁再續,女子受三王子敬重,二人的情誼在沙祁也算得上佳話……
男子之後沒有一次錯過女子的演出,确有看見過女子與三王子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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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路邊的一個攤子前上來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子,發上戴有一支素色飾珠長針發簪,她似乎看上了攤子上的東西。
“喲,好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娘子,選一個簪子吧!”
“嗯。”
女子伸手過來,在一桌子琳琅滿目的首飾中伸向一支銀灰色附花紋的簪子。
而當攤主大爺瞧見她手腕側的一塊淡紅色花形印記時,臉色倏地一黑,當即斥道:“往手!青樓女也敢走在大街小巷買東西?别碰髒了我的簪子,走走走,晦氣!”
伸去的手未觸及簪子,手指抖着縮了兩下,後緩緩地收回去,忍住未用另一隻手去握住那塊恥辱的印記,悄悄藏進袖中。
“我要了。”
女子本欲悻悻離開,一位衣着得體的公子攜一随從走上來,他拿起那支銀灰色簪子放在手中垂眸端詳,端正的五官書寫了俊氣與傲氣。
“官爺好,官爺好!”攤主恭笑道。
“多少錢?”
公子未看攤主一眼,攤主笑盈盈地報了價,公子的随從将錢付了。
“哎,謝謝官爺,謝謝官爺!您……”
攤主正打算說些恭維的話,誰知公子又從随從還未封起的錢袋子中取出一塊銀石,扔給攤主。攤主下意識兩掌一接。
“這……太多了,謝,謝官爺賞賜!”
官爺公子依舊不看他,看他緊裹錢财的手,說:“那幾塊銅闆髒了,壓點銀消消髒。”
攤主聽後一驚,瞥了眼一旁的女子,随後低下頭哪都不敢看,吓得笑不出,臉色發青。
“官爺,小的,小的不知……”
公子不聽他求饒,又道:“帶上你的東西,走遠一點。”
“小小小小的……”
“走。”
公子并非強勢霸道之人,換作别的主兒,該是不由分說又打又砸。那攤主識相地擡起自己的攤趕緊跑遠,去了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譴走了人,公子面上化作春風,側過身,将視線從簪子移到了身旁女子面龐上。他将簪子遞出去。
“鵲枝姑娘。”
對着遞來的簪子,女子愣神片刻,而男子的神情和語氣是令人無法拒絕的。她給了男子一個感激的眼神,輕輕含笑,将簪子雙手接過,行動代替千言萬語。
她觸摸着簪子上的餘溫,“公子認識我?”
擡眼時,女子不久前的失落已化風散去。
男子說:“姑娘的歌舞,深得吾心,怎敢忘懷。”
她看着面前之人,輕輕說道:“我在台上,見過你。”
“哦?”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的笑容,是溫暖的,輕柔的,若冬日裡的星火。
“我叫袁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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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公子!”
“袁公子不是不喜結黨麼?況且他分明同大王子殿下更為要好,為何投了三王子門下?”
“糊塗啊,未來王子争權,他和袁家怕是不好過……”
“什麼?袁大公子為青樓的鵲枝姑娘贖身?”
“不得了啦,袁公子要娶鵲枝姑娘!”
……
大婚那日,袁家及迎親隊伍一路上紅紅火火,鵲枝借宿在一位受過袁家恩惠的大娘家裡,等待新郎來接——她不可能讓他去青樓接她過門。
當窗理雲鬓,對鏡貼花黃。
梳妝台前,她不需要下人的幫忙,她自己給自己化,化成最滿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