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邦媛。”謝煜難得突破多年姐弟上下級威壓喊她大名,“他才16,你别想了。”
謝邦媛嘴角抽了抽,轉頭看謝煜,眼睛裡都是不可思議。她比謝煜大十歲,奔三的年紀,雖然不老,但如果對方未成年,那着實有點驚悚。
“多少?”尾音都拐了個彎。
“16。”謝煜哼了一聲,“上個月剛剛過完生日那種16。”
“那他怎麼在這?他比你大一級吧?他不應該讀高中?”
“他初中畢業就考進少年班了。”
原來皮膚不是保養好才嫩,是人家本來就嫩。
雖然驚訝,但謝邦媛畢竟見多識廣,商場上見過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多得多,相較之下這也不難接受。打不成沈居安的主意,謝邦媛很快轉變方向,“那沒事。也不可能都是少年班的。”她說得振振有詞,“跟你同一級的肯定不少。你要是碰見漂亮的記得上去要個聯系方式,多給我介紹介紹。事後我少不了你零花錢。”
“我是來追求藝術的,不是來拉皮條的。”謝煜哼了一聲。
謝邦媛正想反駁這番難聽的說辭,門就開了。沈居安拿着門禁卡,一進門就打了燈,亮堂堂一片。謝家姐弟盯着他,沈居安愣了愣,給了一句廢話:“有電了。”
主角腿腳不便,謝邦媛作為家屬跟着沈居安跑這跑那辦理各種生活必需。吃飯洗澡飲水洗衣網絡,她都不知道住個校還要注意這麼多。在國外的時候她在學校附近買了個單人公寓,謝若飛的助理在購置的時候全部給她準備妥當,謝邦媛隻需要拎包入住就行。這次謝煜來燕城讀書,又碰上腿腳不便,謝若飛原意也是給他在附近買個單人公寓,順便配個男護工照顧着。奈何謝煜說什麼也不肯,覺得謝若飛小題大做,無論如何也要去住宿舍。兩個人剛剛吵完志願和好不久又吵到住宿,徐康樂在其中調停,說了一堆要讓孩子獨立自主的漂亮話謝若飛才甘休。這件事還是謝若飛跟她打電話時抱怨的,說謝煜這兩年不知道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淨會折騰。謝邦媛當時還在做指甲,聽見就笑了,說就謝煜那種嬌生慣養的,一個星期都想跑了。
可憐謝若飛當媽的到底還是心疼小孩,生活用品一律精挑細選打包送來,還讓家政公司帶了清潔工去收拾宿舍。因而路過商店時沈居安問要不要給謝煜買些生活用品時謝邦媛搖頭,“等一下就送來了。”
黑色面包車停在門口,謝邦媛跟負責人确認身份,三個清潔工和兩個搬運工,加上負責人,六個人浩浩蕩蕩跟在他們身後回宿舍。沈居安一副沒搞清楚的模樣跟在謝邦媛身邊,問怎麼這麼多人。謝邦媛随口說謝煜行動不便,找了個人幫忙打掃。
走之前開了空調,回到宿舍一開門就是撲身的涼意。謝煜在椅子裡打遊戲機,手柄按得飛快,看見他們回來三兩下結束遊戲,“這麼久?”
“麻煩得要死。”謝若飛喝着冰水,看見謝煜悠閑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應該聽姨媽的,滾去外面住公寓。”
“我才不要。”謝煜挑了個眉,撐着拐給後面家政公司讓位置,“麻煩收拾幹淨一點。”
“好的。”
沈居安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看見謝煜靠近,低聲說:“你媽媽真愛你。”
“怎麼說?”謝煜不知道他怎麼有這種感慨。
“你姐姐說你動不了,所以你媽媽找人來幫你做衛生,還買了一堆你的生活用品。”沈居安說話總有與生俱來的真誠,“她真的很愛你。”
謝煜沒好意思說他前一周才跟謝若飛吵架了。
屋内打掃,也不能在門口幹站着等,謝邦媛搜了搜附近的餐廳,帶着兩個小孩去吃飯。校門口一條街對面就是CBD,謝邦媛随便定了一家西餐廳,進門報了名字侍者就上來帶他們入座。
餐廳金碧輝煌,菜名也是亂七八糟的。地中海烤番茄彩椒青醬雞肉奶酪……一長串看得人心煩,謝邦媛在後面随手打了個勾,端上來就是一份三明治。
吃飯少不了閑聊,謝邦媛切着三明治,問沈居安:“表演的課程難嗎?”
“我不知道。”沈居安卷着意面,搖頭。
“你不是學表演的嗎?”
“不是。我學導演。”
“哦——”謝邦媛點着頭,明白自己是下意識給人套了刻闆印象,她又補了句場面話,“你不學表演真是可惜了。”
其實也不是場面話。
隻不過沈居安并沒有預料中的對這種暗褒表示害羞亦或者開心之類的情緒,他卷了一坨意面送進嘴裡嚼完了才說:“也不是很可惜。”
“當然不可惜。”謝煜戳着奶油蔬菜肉丸芝士焗飯,沒吃兩口就撂了勺子,沈居安一說完就順着接了下去。
沈居安轉頭笑,後又對謝邦媛說:“謝姐姐,他不學表演才可惜。謝煜不出現在鏡頭前是我國電影事業的巨大損失。”
一句話誇獎得像捧殺。謝邦媛被蘋果汁嗆了一口,擡頭,自家表弟早已經習慣的模樣,正慢悠悠地吃着開心果Gelato。從小看謝煜到大,挑個眉她都知道對方什麼心情。現在謝邦媛五點零的視力很明顯地告訴她——謝煜現在有點得意。
她是見不慣男人得意的。随口就說了一堆謝煜從小到大三分鐘熱度的事情,什麼都喜歡什麼都不長久,想要以此告誡沈居安不要對謝煜抱有太多期待,畢竟他是個連芝士焗飯都沒吃完就吃冰淇淋的人。可沈居安和謝煜的友情明顯堅不可摧,聽完謝煜那一堆事情他連臉色都沒變,對謝煜說:“你對生活真有激情,興趣這麼廣泛。”
更得意了。
離開後謝邦媛在聊天框裡對謝煜表達誠摯的關心,“我希望你能好好對沈居安,珍惜你的朋友。”
謝煜挑眉,搞不懂她怎麼突然開始上演八點檔電視劇的離别後深情叮囑,就看見謝邦媛繼續說:“你這麼三分鐘熱度一輩子不靠譜的人在他那裡都能解釋為對生活有激情,即使是場面話也說得夠漂亮了。雖然我覺得他單純得像真心的。”
她的表弟對此的回複是:“他就是真心的。”然後跟了一個害羞臉紅的表情。
謝邦媛這下真的明白了,學藝術的腦子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