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裡的跳動被強制截停，發出石頭墜入深潭的沉悶砰咚聲，空山絕響般，卷出一陣石破天驚四下迸濺的水花。

嘩啦啦——

尹然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身形有些搖晃。

“阿筠？”站在他最近位置的蕾拉擡手扶住他。

邊野蹙眉：“你……”

尹然筠連忙擺擺手，禮數周全地颔首道：“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先失陪了。”說完，他又挨個向其餘人點頭示意，做完一切才直身往粉色陣營走去。

邊野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緩緩垂下眼睫遮住裡面難以看出情緒流轉的灰藍色眼瞳。

——以前，也有個人喜歡不加任何後綴的隻喊她邊野。

卡拉節宣告開始的廣播音适時響起，白色陣營裡的幾位領頭人卻明顯被不知名的線頭擾亂了思緒，面具遮擋下的臉上挂着如出一轍的神遊天外。

粉色陣營的領頭人同樣在神遊天外。尹然筠心不在焉地聽着廣播聲，眼底的笑容就像被擊碎的薄冰，散落的碎片将一片澄澈的淺灰色湖泊切割成千萬個漩渦，每個漩渦都像剛才迸射開來的心髒的水花的殘餘物。

他側頭望向白色陣營的方向。

“阿筠。”蕾拉擋住他的視線，“你沒事吧。”

尹然筠抿唇，漩渦消退，湖面平靜如初：“沒事。謝謝你，蕾拉。”

蕾拉不贊同地皺眉：“你……”

尹然筠笑了笑：“準備進場吧。”

◇ ◇ ◇

再次睜眼的時候，邊野仿佛置身于一個密不透風的黑盒子裡。身體比平時沉重不少，一套白色駕駛服将她包裹其中。透過透明的特殊材質面罩，她能看見“黑盒子”的儀表盤正在緩緩點亮。

——從剛才開始，就一點精神力的存在都感知不到。這裡的一切設施，都是為了讓無法使用精神力的Beta們戰鬥而設計的。

嗡嗡的驅動聲逐漸升高，邊野面前的屏幕也亮了起來。黑白色調的屏幕上是個轉轉盤的界面。轉盤上下左右是挂着四個會動的彩色大問号，不斷在屏幕中扭來扭去刷存在感的大問号勾着幾個小問号，背景則是無數個∞符号。

邊野沒來由想起克萊因說過的話：每年這些天賦都會被人為投入新東西，能不能抽到新東西或有用的東西，全憑運氣。

她伸手點上轉盤。

一觸即分。

這已經足夠了。

轉盤的指針極速旋轉起來，轉速快到讓人眼前發暈。邊野很快克制住那種幾乎從未體驗過的眩暈感，垂眼去看問号和問号排列組合成的在屏幕上飛快爬過的∞符号。那些∞符号朝着不知名的空間飛散，像是從三維空間去到了四維空間，一個球體憑空出現，中心是一個金色的閃光物質。

就像夏日晴朗夜空中的繁星。

閃閃爍爍，用好奇的目光從無數光年外窺視這些星環外的住民。

邊野再次點上那團燦金色，手指和球體代表的區域，就像兩個星系的碰撞，最終在邊緣處誕生了新的恒星。

——一枚金色的火炬徽記慢慢亮起，如同一隻剛剛從沉睡中蘇醒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向自己的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