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你的出現,我就沒有想通為什麼,然而,是人是鬼靠近某一樣東西總有着自己的目的,我睡着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同時也讓我清楚了你的目的。”
她的每一個字都帶着極緻的冷靜,有理有據的同面前的鬼說着。
盛蓁的眉頭輕挑,道。
“什麼?”
“我在夢裡,看見了這隻簪子,你說是被人送的,那就隻能是我夢中的人,至于我,你是将我當做了一個與記憶中相似的人。”
她的語氣認真到像是在課堂中上課,讓人無法反駁。
司绾看了一眼盛蓁,見對方沉默地沒有要開口打斷自己的意思,便再次漠然開口。
“你也可以說是前世,但我不信這些。”
盛蓁站起身來,抱着手,眼底帶上失望的冷漠,道。
“所以你要趕我走,嫌我煩了?”
司绾搖頭,說不是,而後開口要開導對方般。
“你要知道,你死去千年,你所謂的故人,也死了……”
司绾的話來不及說完,盛蓁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微微提高的聲線帶着不易察覺的崩潰。
“她是死了又怎麼樣?!她是背着我死的!”
聞言,司绾愣住了片刻,就連接下來要說出的話也生澀地卡在了喉嚨。
司绾看着對方,下意識地想要安慰,可剛一張口,就看見盛蓁躺到她的床上,背對着她,一副賭氣不理人的模樣。
房間的光仍舊亮着,照在她們身上,反倒多來幾分尴尬的意味。
她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鬧别扭後的小情侶,司绾看了對方的背影半晌,輕聲開口。
“你總不能一直跟在我的身邊。”
聽着司绾趕鬼的話,盛蓁背對着她,沉默了半晌後才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不悅的咬牙切齒。
“知道了。”
她們之間的氣氛詭異的停滞着,司绾縱使現在已經開始有心軟的迹象,可隻要想自己分析出對方跟着自己的原因,便很快下定了決心。
一人一鬼互相背對着彼此,默不作聲的氛圍低到了極點。
窗外的遠山此時已經泛起一層暖黃的光暈,司绾卻依舊沒有睡着,并不隻是因為身邊的鬼溫度太冷,更因為着自己心煩意亂。
司绾斟酌了很久,這才開口。
“我似乎一直沒有詢問你的名字。”
先前司绾害怕假裝看不到,工作更是繁忙,也由此忘記了詢問對方。
背對她的盛蓁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并沒有回答她的聞言。
司绾知道,盛蓁是聽到了的,隻是還不想跟她說話。
“你知道。”不知過了多久,盛蓁的緩緩開口。
“那天,你在紙上親手寫下的那個名字,是我。”
聞言,司绾的思緒好似回到了當時看見殘碑時,那個在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名字,接着就聽到對方開口,親自說出了那個名字。
“盛蓁,字南安,盛國最尊貴的長公主。”
說到最後,她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沒有她親自開口,墓碑上的信息便再無人知道全部,更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墓碑上隻有名字,她在刻下墓碑迎接死亡時,并不認可自己曾經的身份。
司绾沒有聽到盛蓁的那一聲笑,隻是在聽到對方說出名字的那一刻,神情一滞。
她早該知道的,雙碑,對方有着自己的心上人。
思至此,司绾的心底湧上一股自己難以忽視的不舒服,延伸至四肢百骸,可她像是還想确認什麼一般,克制着用平靜的語氣問對方。
“為什麼那麼多兵器?”
“别人的。”盛蓁回答的很快,也很幹脆。
這個“别人”,聽得司绾更是心髒鈍痛,沉默着轉移了話題。
“你身上的衣服……”
她想知道盛蓁衣服為什麼沾上了血,哪怕知道自己不該問,自己卻無法克制。
盛蓁沒有回答她,可在聽到後身子僵了一下,不自覺地摸上了自己的脖頸,随後悶聲一笑,嘲諷般開口。
“你不怕鬼了?”
沒有聽到盛蓁正面的回答,司绾也沒有辦法逼對方回答。
“怕。”司绾道。
但她怕的好像并不是她。
盛蓁冷哼了聲,接着她們便再一次恢複了沉默。
等到了早上,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灑落在司绾的身上,而她的身邊,那隻鬼已經不見了蹤影。
房間了隻剩下一人,沒有任何痕迹可以證明她的到來,就好似一切都隻是司绾的一場幻覺。
司绾坐在床上,盛蓁當時咬牙切齒的話還萦繞在她的耳邊。
她想解釋自己不是嫌她煩,隻是想讓對方離開。
但是真的離開了,她又想找到一點可以證明對方存在過的痕迹。
她下床的時候,指尖觸碰到一絲熟悉的溫潤。
那支原本已經戴在盛蓁頭上的發簪,不知對方是不小心遺落,還是故意丢下,它再一次回到了司绾的手中。
發簪拿在手中,司绾盯了半晌,似乎讀懂了對方離開前的最後想說的話。
她不要了……
送出去的東西被還回來,便隻能是一個意思,她不要了。
司绾的腦海中,閃過了盛蓁的身影。
手裡的東西好似變得有些燙手,司绾拿着,心底便再次出現了那怪異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司绾來到那片玉米地前,關玥已經帶着人到了現場勘察,一切也正如司绾所料的那般,真正的墓穴入口是這裡。
那兩塊墓碑下埋藏的東西,不是一個障眼法,而是底下的人,根本沒有想要把那些東西帶入墓中,而是用死者死者生前的所有物,另立了衣冠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