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來,把人抱到懷裡,任由他的淚沾濕她的衣裳,還溫聲哄着:“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
“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了……”
有人知道就好,他們不是被遺忘的人。
——
幾日之後。燭風來王府怨道:“寒心啊,真讓人寒心……打探了一番,發現我們就是個笑話。”
他往嘴裡塞甜點,心情好的時候吃,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的更多,他說道:“京城雖有人知曉邊塞戰事,但大都記不清,到了城郊就更是聞所未聞。”
沈訣靜默半晌,隻說了一句:“知道了。”
燭風停下手,不再報複性似的吃點心,拿帕子擦了一下,放心了。
因為他家王爺的每一個知道了,都是下定了一次決心,拿定了一個主意,他壓根不用擔心,之後隻需要等他發配任務就好了。
但這次沈訣下定的決心不同以往,他想的是——皇位,他要定了。
“你把大家叫來王府一趟。”
“做什麼?”
“先叫。”
燭風遵命把人都叫來。
來的人烏泱泱一片站滿了院子。他們也不知道自家王爺要做什麼,但服從命令是天職。
他們面前排起長桌,桌上放着好幾個大箱子。
沈訣清了清嗓子說:“諸位兄弟跟着我回京有近一年,然收複邊塞之功卻遲遲未有恩賞。每個人都功不可沒,可我卻沒能從皇上那裡為兄弟們讨得好處。在此,我先道歉。”他拱手道歉。
“哎哎哎,王爺你這是做什麼!我們是自願跟着你的,這事又不賴你!”
“就是就是!”
他仍有愧疚說道:“是我對不住你們。”又把桌上的箱子打開,箱子裡裝着黃金、珠寶、還有地契,是他拿半條命換來的賞賜。“我能給的不多,這些是我僅有的了。”
“想要宅子的拿地契,地契八十張,想要錢的拿黃金,黃金萬兩,還有些珠寶也都是值錢的,可以去典當,怎樣你們都随意。”
沈訣赦令讓他們拿,但他們面面相觑,沒有一個上前的。
“怎麼都站着不動?”
其實在蓋子掀開的那一刻,他們眼裡都在發光,他們之中可沒有人見過那麼多錢,但他們就是沒有一個要上前拿的,不是怕,而是别的。
有人出言道:“王爺,我們跟着你出生入死可不是圖這些。”
“是啊,我當初可是沖着保家衛國才去的,你這是要考驗我啊!”
“沒錯,回來之後我媳婦誇我是英雄呢,光是每日聽着這稱呼我都覺得值了,何必在乎這些。更何況王爺從未虧待過我們,回京之後也是拿着自己的銀兩來給我們補貼,我們可都知道。”
“沒錯沒錯!王爺偷偷幫我們的事,我們可都知道。”
聽着這一句句話,沈訣為之動容,正當一行人以為自己的肺腑之言足以讓自家王爺為之落淚的時候,沈訣說:“那還不快拿!還指望我再補貼嗎?”
他們一下散開,上前該拿什麼拿什麼。
期間,有嘴裡嘟嘟囔囔的:“怎麼還油鹽不進……”
還有自我懷疑的:“我說的挺感動的吧?”
“拿完不準走,我清算一遍。誰少拿了?是指望我之後再給他收拾爛攤子嗎?”
此話一出,本打算拿上些珠寶當回事算了的,又折返回去重新拿。
在營裡,他們無事時打葉子牌,有想出老千的,王爺一眼就能看出來,懲罰繞營跑十圈,加練半個時辰,想想都犯怵。
“這麼熱鬧?”遙遙一道聲音響起。
“禾少卿。”衆人行禮道。
禾知節擺擺手,“分家産呢?”他瞥了一眼沈訣,“要散夥了?”
沈訣皺眉,想開口罵他。但有人先開口了。
“話不能亂說啊!我們誓死追随王爺。”
“沒錯沒錯!”一聲接一聲。
禾知節拿起一塊黃金掂了掂,分量不輕,“你養的精銳,還忠心耿耿。”
“送你一塊,你也忠心耿耿。”沈訣散漫說道,“刑部又忙又沒錢,你謀了份好差事。”
聽他怼,禾知節也不惱,還拱手行了個禮,學着那些人的話,“禾某誓死追随王爺。”
“你能不能有點骨氣?”
“都寄人籬下了還骨氣。”他又看到地契,“王爺,宅子我也要一處。”
沈訣氣笑了,“你跟着瞎摻和什麼?”
他又重複了一遍,“禾某誓死追随王爺!”
沈訣啧聲,“找太醫治治你的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