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什麼意外嗎？”注意到巴倫表情的些許細微變化，約書亞很敏銳地察覺出了問題。

“不，沒有，我們上去看看吧。”巴倫搖了搖頭，跨過腳下無數形态各異的機械殘骸向前走去。

放眼望去高塔底層并未有特殊之處，唯有管道如蛛網交叉勾連，兼任橋梁與道路作用，引領來訪者前往中心那唯一的圓筒狀的攀升途徑。

原著裡約書亞發現這裡時已經五階了，對陰影力量的掌控能力自然不可與現在同日而語，他甚至可以和三小隻一樣在夾層内自由行走。

為了加快劇情節奏，巴倫選擇讓約書亞直接利用陰影借塔壁上行。

當時這種做法的确為他省去了描寫塔内各種設置的麻煩，但如今卻造成了另一項重大問題——他對高塔内部真實情景一無所知。

所以，其實巴倫心裡對即将發生什麼也沒有準備，隻是默默登上好似升降梯的平台，随時打算請後台撐腰。

“吼吼！這個東西看起來奇奇怪怪的，不愧是主的創意，就是精妙！”奧遜其實也不太懂，但誇就完事了。

哪怕沒有任何作用的裝飾物，它也能抓住“高級審美”反複吹捧。

可惜權柄早已注定“械魂”會是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祂從不做無用功，這個平台自然也是如此。

當一狐一狼一章魚全部進入後，平台開始旋轉。

或者說，是這層空間都在旋轉！

機關、齒輪、活塞……嵌合銜接分離，他們看見視野正前方緩緩落下一道形似巨大帷幕的長方形鐵框，無數金屬塊如活字印刷般排列組合着。

“既已登上平台，是否意味着你們已經做好準備？”

約書亞眯眼念出鐵框内列出的詞句，心生驚訝：“老師，它……難道在和我們交流嗎？”

“看來是這樣的。”上下觀察同時自底座伸進平台内部的兩顆按鈕，巴倫沒有猶豫，果斷按下刻有“是”的那顆。

于是鐵框内再度發生變化，排列出新的句組：“祝好運。”

接着升降台開始緩緩上升，将他們帶入高塔的第二層，平台外漆黑彌漫，唯有放射散發熒光的金屬塊字框閃爍着四個字——“無窮級數”，分别由金、銀、銅、鐵構成，被一道道圓圈包裹其中。

狐耳顫動，精準捕捉到黑暗内的喧嚣，仿佛無數裝置正驅動運轉。底座再次發出動靜，但這次出現的不再是簡單的按鈕。

“1，2，3，4……”自“1”到“0”，十個數字赫赫排在眼前。

見狀約書亞忽然想起不妙的回憶，表情逐漸扭曲，他可沒少被數學為難過。

以“新時代連狗都得會數學”為理由，巴倫已經強迫他學到了接近現代小學二年級的數學水平。

按理來說憑借成年大腦學習初等數學難度算不上大，可實際上約書亞已經背地裡炸毛許多次了，不止一回産生過讓三小隻代寫作業的想法。

可惜狼大它們精明得很，碰到數學就裝死，搞得他隻能硬着頭皮數手指。

但手指總不夠用！

“真是可惡。”約書亞恨恨咬牙握拳，死死緊盯陰魂不散的數字，似乎想把這些東西全部嚼碎吞進肚子裡。

沒有注意到自家學生的咬牙切齒，巴倫扭頭向奧遜問道：“你知道主是想要我們做什麼嗎？”他實在不太理解械魂為什麼會在神國搞這些。

聽見他的聲音，奧遜從追憶中醒來，語氣略帶懷念：“吼吼！我記起來了，主最初在賦予我智慧後，便經常提出千奇百怪的問題來測試我。”

“祂說，這是至關重要的‘考驗’，是智慧機械想要真正成為‘生命’必須經曆的過程。”

它的回答好似開關，瞬間點亮火光，徹底展露第二層的全貌。

無數大小材質各不相同的圓形輪盤正在這片空間内以各自獨特的速率與路線旋轉運動，邊緣輕薄，于火光下反射鋒銳刺眼的光芒。

同樣利用管道充當道路，正對巴倫他們的方向盡頭設有另一面平台。

腳下的平台無法繼續攀升，穹頂被徹底封閉，如果想要抵達下一層就不得不尋找另外的通道。

答案顯而易見，他們别無選擇，唯有拼盡全力登上對岸，同時要确保自己不會被輪盤切割成殘肢碎片。

奧遜興緻勃勃上前：“吼吼，兩位同類，我們出發吧！這些東西我曾經見過的，根本無法給我們造成傷害。”

“不。”巴倫反對，他與約修亞都是凡俗肉身，對奧遜來說毫無威脅的事物反倒是他們的催命符。

可現在又不能直接攤牌身份。

思來想去，他終于找到了一個算得上合理的緣由，頂着奧遜疑惑的眼神淡然發聲：“同類，我是在為你着想。”

“很明顯這是主精心設計的考驗，倘若我們僅僅憑借蠻力強行闖入，主絕不會感到欣慰的，祂明明一直都期待着我們的進步！”

巴倫眼含崇敬，仿佛正層層剝露他的真心：“我能夠理解你希望與主盡快重逢的心情，可正因如此，我們才更要冷靜，向主展現最好的一面。”

“我們要讓主知道，哪怕我們不再擁有祂羽翼的庇護，哪怕時間可能已經過去千百年之久，祂的造物依然在自我強大，朝真正的‘生命’而努力。”

“所以奧遜。”他伸出手，神采奕奕：“讓我們一起向主證明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