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感謝您好心的大人，願聖天母保佑您！願聖天母保佑您！”流民感激涕零。

“先不用急着道謝，我問個問題，如實回答即可。”

“大人請講。”

模仿着灰發小孩的語氣，巴倫問道：“鼹鼠幫傑克在哪？”

“傑克？我知道了，馬上為大人帶路。”

再度回望一眼，狐狸主教微微歎氣，邁步踏上尋人的道路。

為了不讓污水沾染衣擺，他甚至不着痕迹地為自己周身覆蓋了一層屏障，所幸路途并不算太遠。

“大人，我們待會就到……诶喲！死小孩亂丢什麼石頭！”

“是我們該說你才對吧。鼹鼠幫地盤，閑人免進！”

是最先昭示風暴的先鋒，緊接其後有無數小石塊從四面八方傾灑，如暴雨般啪嗒啪嗒砸下。

流民下意識地閉眼護住面部，可意料中的疼痛卻并未襲來，隻聽到了小孩們的驚呼：“嘶，不好是惹不起的，大家快跑。”

他試探性睜開眼睛，驚喜地發現那些石塊居然全部被流動的金光阻擋在外，狼狽散落一地。

“這，大人，您真是太……”他有些語窮，拼盡全力從記憶角落裡扒拉出合适的形容詞：“太威武啦！”

聞言巴倫無奈地瞥了對方一眼，“你可以離開了，接下來是我的私事。”

“好的大人。”流民跑得比來時快得多，顯然對這附近有着深刻印象——不好的印象。

見對方消失在拐角處，巴倫耳尖微顫，擡眸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的灰發小孩。

方才傑克剛聽了夥伴們七嘴八舌的描述便大概有所猜測，如今一看果然是幾天前擺他一道的狐亞人。

“切，又是你這家夥。”他本想公事公辦趕快趕人走，結果卻突然回想起被摸頭的“恥辱”經曆，微紅着臉撇嘴道：“你今天來是要幹啥？”

“有仇要報？髒活缺人？還是更刺激的……喂！你那什麼眼神？！”

巴倫眼神中故意摻雜着對待小孩的寵溺，言語格外溫柔：“怎麼，難道我就不能特地來探望下傑克老大？”

“還是說老大因為幾天沒見要跟我生悶氣，怨我不重視你？這怪我，确實該怪我。”

面對身旁夥伴們愈發詭異的表情，傑克狂躁地抓亂頭發，大叫一聲直接從窗台躍下：“該死的你給我閉嘴啊！”

幾句話，短短幾句話，他就覺得自己長久維持的形象即将毀于一旦！

好在巴倫及時打住，這才避免了一場不必要“友好互動”，托手細細解釋：“其實這次我來，是想委托鼹鼠幫替我尋找一件東西。”

然而意外總是讓人猝不及防，突如其來的呼喚聲打斷對話。

“老大不好啦！尼雅，尼雅她——”

“她快不行了。”幾乎哽咽着道明情況，前來傳信的小男孩控制不住地開始掉眼淚。

傑克也再沒工夫招呼巴倫，當即就要動身：“别着急，别哭！我馬上就回去。”

“先等等。”

“現在沒空管你，麻煩改日再來吧。”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能幫上忙呢？”巴倫哭笑不得地伸手攔下即将離開的二人，盡力傳遞善意。

生命氣息自體内蓬勃散發，免除了多費口舌的功夫，傑克當機立斷地拉住巴倫衣角：“麻煩你，請跟我來。”

“如果真能救下尼雅，那麼這次，不，以後所有用得上鼹鼠幫的地方，我們都無償幫忙！”

咬牙給出自己最大的承諾，他馬不停蹄帶着巴倫朝駐地跑去。

名為駐地，其實也不過是較為整潔封閉的廢棄石屋，随處可見透風漏雨的縫隙與破洞。

很難想象這麼一處狹小空間能容下數十名孩童生活于此，可他們别無選擇。

在這之前除了鼹鼠幫，可能還會有地鼠幫、松鼠幫、倉鼠幫等幼年小團體，通常情況下過不了幾年便會銷聲匿迹。

所謂春風吹又生，被遺棄或流浪至此的孩童恰如野草，一茬茬輪回顯露于城西，上演循環往複的注定情節。

“尼雅在這裡，求您救救她。”小男孩指向被衆人團團圍在中心的小姑娘，表情痛苦。

于是巴倫拍了拍手，無視那些或懷疑或警惕或期待的複雜目光，直直來到尼雅身旁。

她正用力喘息着，面色病态燒紅，時不時幾乎要把肺髒撕裂般咳出些許泡沫。

苟延殘喘，是對她當下情況最真實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