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和林軒将白若水扶到了不遠處的樹下,雖然李星雲用華陽針調理了她四處奔流的真氣,但劍傷太深,還需要她自己靜養些時日。
李星雲殷殷叮囑道:
“這幾日你要好好靜養,不可在随便調動真氣,你身上那些器物最好不要再用,都是會損耗真氣的”
白若水的臉色總算好了些,虛弱的道了聲:
“多謝”
李星雲擺擺手:
“自己人還道什麼謝,生分”
林軒附和着點頭:
“是啊小白,以後不要總想着一個人往前沖了”
這些噓寒問暖的話卻遭來了李扶搖的嘲諷:
“你們當真以為她白若水是什麼好人?這人陰險狠辣至極,若不是别有用心,絕不會站在任何人身邊”
李星雲不屑道:
“又是使用暗器,又是要挾人質,到底誰才是最陰險的那個啊?”
李扶搖也不惱,冷哼一聲:
“李星雲,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她要不是奉了殿主的旨意,怎麼可能在你身邊給你當牛做馬”
白若水神色冷淡的看着李扶搖,卻未曾反駁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見李星雲啞了火,李扶搖覺得自己占了上風繼續道:
“她願意幫那個蚩夢,也不過是因為和萬毒窟有些什麼淵源,還有....”
李扶搖不懷好意的看向一旁撥弄笛子的侯卿:
“屍祖侯卿,你以為...”
“夠了!咳.....”
‘侯卿’二字像是戳中了白若水的逆鱗,哪怕拼上最後一口氣也要催動翠山去阻止,可惜她這次傷得太重,這一擊力量薄弱,未能傷得了李扶搖分毫。
侯卿饒有興趣的将目光移向了李扶搖,他原本想問‘我以為什麼’,但已然猜到是與換血有關,原本就不能催動真氣的白若水強行運氣,湧上的氣血悶在喉間,嗆了白若水滿口鮮血。
侯卿見她這般模樣,便又将那句話憋了回去,隻是淡然回答:
“我以為,你的話太多了”
白若水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清,聽不清侯卿說了什麼,艱難的擡起頭想要再看他一眼,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黑夜茫茫中,隻能依稀瞧見他的白色身影。
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聲音,問道:
“你此生曆經百劫千難,所求為何?”
自己十多年來苦練不綴的靜心咒,為何隻因多看他一眼便如丘沙消散,年幼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孤身一人,冥冥中有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執念支撐她砥砺前行。
那日不過是于人群中遙遙一望,執念便在四肢百骸烙下了一個名字:
“侯卿”
望他一眼歡喜,聽他奏笛歡喜,聽他說話歡喜,與他觸碰歡喜,悄然靠近他也令自己歡喜。
夜風獵獵,寒涼微風中送來的,是獨屬于他的氣息,沒入喉腔時,那股血腥似乎又帶了一絲微甜,像極了白若水曾經聞過的一種開在腐屍中幽蘭花香。
瀕臨死境之時她才猝然明了
浮夢一生,我白若水真心所求的,唯有一個侯卿,而已。
白若水擡起沾滿鮮血的手想在這片迷茫中抓住他的手,可當手擡起時又有了遲疑。
她擔心屍祖會厭惡旁人的突如其來的親昵。
她害怕自己的軟肋被别人發現。
她最後隻能将擡起的手緩緩落在小腹才包紮好的傷口處,無可奈何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