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超桌子上看去,隻見暖黃色的木質桌闆上,一片信封被人随意地丢置在中央,其中有兩三條綠色綠色草絲藏在火漆印下。
信紙薄薄一片,和桌面粘在一起。安娜想要将把信封抓起來,扒拉了好幾下,指甲在刷有油漆的桌面上劃出突兀的響聲。
“唰啦”一下,安娜沒了耐心,使用食指和拇指一把捏起桌面上多信封。總算,信封從桌面上轉移到了安娜手裡,她撕開撕開火漆印,綠色草絲随着她這個動作掉落到桌面上。
安娜将信封夾在左手無名指與小拇指之間,用右手把信紙從裡面抽出。由于剛剛那一番完全是隻有笨蛋才會做出的舉動,安娜現在有點尴尬,根本看不進手裡信紙上寫着的文字。
信紙被安娜捏在手裡,一點點細碎的皺紋從安娜拇指與信紙接觸的地方蔓延開來,可以看得出她的手正在越收越緊。
安娜的脖子僵硬,腦袋也沒有轉動,眼珠子倒是靈活得很,悄悄瞄了眼坐在桌子邊的桃樂絲。
桃樂絲似乎沒有注意到安娜剛剛做出的傻瓜舉動,隻是用手指撥弄着桌面上散落的綠色小草絲。
于此同時,安娜也注意到桃樂絲脖子上正因為吞咽口水而變得明顯的肌肉線條,以及嘴唇上翹起的死皮。
安娜用信紙一角撓了撓自己的嘴角邊,她捏着信紙,路過竈台邊的瑪麗,徑直走向煤爐,拎起煤爐上架着的燒水壺,走回餐桌邊。
“哐啷”一聲,安娜再次失誤,手裡水壺的壺嘴撞上玻璃杯。
但玻璃杯并沒有如安娜預想的那樣,重重倒在桌面上,反而是從安娜視線側面伸出一雙手,握在杯子上,杯子這才停止晃蕩。
安娜起初還以為是瑪麗幫忙扶穩了,直到她發現,握着玻璃杯的是一雙有些陌生的手。
安娜順着這隻手伸來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桃樂絲正把腦袋枕在手臂上,側過頭笑意盈盈地看着安娜。
盡管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但她彎彎的眼尾還是令安娜愣了一下。
安娜耷拉下眼皮,細長的睫毛蓋住她的眼裡的情緒。安娜繼續往杯子裡倒水,嘴裡還不忘解釋:
“我看你嘴唇上有死皮,所以倒了點水。”
安娜剛說完這句話,桃樂絲就用手指在放在她的嘴唇上揉了揉,直到唇色變紅,她才說:“是有點,那你倒吧。”
“嗯……”安娜點了點頭,傾斜水壺,一股清水從壺嘴處流出,注入桃樂絲手中的玻璃杯。
安娜還是沒有正面對上桃樂絲的眼睛,反而是看着杯中上升的水位線。
兩人都沒注意到的是,玻璃杯内,一隻綠色的眼睛正“泡在”水裡,眼裡充滿疑惑。
這隻眼睛的主人當然是瑪麗,她站在竈台邊,一手端盤子,一手叉腰,眼裡的不解幾乎快要溢出來。
桌子旁站着的安娜已經放下水壺,轉而把目光投向手裡的信紙,她還沒開始讀信呢居然。
桃樂絲則是抿了口杯子裡的水後,皺了皺眉。
她嘀咕道:“怎麼有點澀……”
安娜眼睫毛抖動,她果然沒有真的在看手裡的信。安娜又走出廚房,跑到商店裡貨架上取了拇指大的瓶栗色魔藥回來。
安娜擰開瓶蓋,往桃樂絲杯中滴了兩滴,一陣香甜的氣味就從中散發出來。
桃樂絲嘗了口水後擡頭看向安娜,眼睛亮亮的:“這是什麼?”
安娜:“栗子牛奶味的魔藥,一般用來止痛,給需要拔牙的人用的。”
“為什麼止痛魔藥做成這個口味?”桃樂絲又喝了一口,看來她很喜歡這個味道。
“這是專門做給換牙期的兒童的。”瑪麗的手臂穿過安娜桃樂絲兩人之間的縫隙,一盤番茄雞肉濃湯被放到桌上。
安娜往旁邊退一步,看了眼瑪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桃樂絲則是把魔藥舉到眼前,說:“如果做成這個口味的飲品的話,應該會很受歡迎。”
“這話你應該對南瓜頭說,她才是研究出這瓶魔藥的人,可惜她現在不在這裡。”
安娜看着瑪麗,思考兩秒鐘後,舀起一口番茄湯送進嘴裡。
她說:“瑪麗阿姨你今天做的湯比上次南瓜頭阿姨做得還要好喝。”
瑪麗嘴角抽搐,沒搭話。
桃樂絲也放下手中的杯子,喝了口番茄湯,哇出了聲:
“嗯!這個番茄在湯裡很有存在感,一粒粒的,口感很好。瑪麗……阿姨?我可以這麼稱呼您嗎?”
瑪麗看着桃樂絲閃亮亮的眼睛,點了頭。
桃樂絲繼續對手中這碗湯的稱贊:“雖然我不認識南瓜頭,但是我覺得瑪麗阿姨您做的這碗番茄濃湯比那瓶魔藥的味道好多了!”
安娜看着瑪麗舀了勺鷹嘴豆進嘴,正好擋住她翹起的嘴角。
“是嗎?”瑪麗最後還是矜持地吐出這兩個字。
“嗯!”
這回輪到安娜傻眼了,她開始懷疑瑪麗其實根本就是想要在無論什麼方面都把南瓜頭比下去吧。
那她上次差點食物中毒算什麼?
安娜看着勺子裡沉下去的沙子陷入沉思。
而一旁的瑪麗桃樂絲兩人則是開始讨論起的料理小技巧。
桃樂絲:“我看廚師們總是先把番茄皮剝掉,這樣會不會更容易把番茄煮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