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地面上滑動,牽出順滑的線條,線條随着筆尖延長,漸漸在地上繪出一個六芒星。
安娜擡起筆尖,分别往六芒星的幾個尖角裡填上山羊角符号。
最後正要寫上符号和文字填滿整個法陣時,冰冷的腳步聲又從走廊上響起,由遠及近,在安娜耳邊一步步擴大。
安娜随着落下最後一筆,汗滴也順着她下颌滴落在地面上。
地上的筆迹被汗水暈開,原本短暫亮起的法陣很快又黯淡下去。
而安娜正着急補上一旁還沒畫完的轉移法陣,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小插曲,但她耳裡的腳步聲确實是變得更加密集了。
安娜的手将羽毛筆越捏越緊,筆尖都給她磨掉一節,總算趕在守衛走到房門口之前跳進轉移法陣。
“哒、哒”,兩聲簡短有力的腳步聲在安娜離開後便出現在藏寶室門口,随着腳步聲一同到來的是路易斯。
路易斯踏進藏寶室,左右腳踩在一明一暗兩個法陣上。
轉移法陣發出的光芒從下至上打在路易斯的下颌以及,眉骨下方。
他深深看了眼還未熄滅的傳送法陣後,還是轉身面向一旁安娜曾在貝爾德身後看見過的那個法陣。
與此同時,安娜眼前的金币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魔法商店貨架。
“呼——呼——”安娜捂着胸口,總算有時間緩一緩了,她剛剛連大口呼吸都不敢,生怕發出的動靜太大。
“快點出來,把法陣擦了!”還沒等安娜歇息多久,早就在一旁焦急等待着的瑪麗就一把将她從法陣裡拉出。
安娜還有點摸不清楚情況,怔怔地說了聲:“啊?”
瑪麗并沒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而一邊是按住懷裡的安娜不讓她亂跑,一邊用鞋底将法陣刮花。
鞋底在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
“瑪麗阿姨,你松松手,我有點喘不過氣了。”安娜在瑪麗懷裡艱難轉身,看向已經變得模糊的法陣,她問,“幹嘛把這個擦掉?等一會它自己不是就燒沒了?”
瑪麗撇了她一眼,回答:“你回來之後,法陣馬上就又亮了,自己身後還有沒有跟着人都不知道看。”
“啊?”安娜這聲疑惑喊得很實在,從她後縮的下巴和模糊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驚訝的情緒。
瑪麗:“别在這裡啊來啊去了,趕緊去睡覺,都這麼晚了。”
安娜:“哦。”
……
與商店裡溫馨氛圍不同的是,王宮藏寶室裡,寂靜一片。
路易斯一腿後撤,在法陣前蹲下。
他用手拂過地面上的法陣,在将手擡起放在眼前時,卻發現指腹上多出了一道黑紫色的痕迹。
再越過路易斯的肩頭,向他身前的法陣看去,隻見原本的藍色墨水竟在安娜走後變成了黑紫色。
再轉向路易斯對面正對着他的臉,頭盔上倒映出法陣的影子随着頭盔的弧度一同變形。
于此同時桃樂絲正躺在卧室裡,将安娜交給她的那兩枚玻璃瓶,捏在手心,等待着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到來。
……
一夜過去,安娜在陣陣輕柔且緩慢的水流聲中醒來,就像是回到了和瑪麗阿姨在海上冒險的那段日子裡。
安娜雙手揪起一小片被子,稍稍遮住眼前有些刺眼的光亮。
“下雨了嗎……”她小聲嘟囔了句後,才費力地睜開雙眼,“哇呃!”
“梆”!
随着安娜怪叫一聲後,她被吓得從床鋪另一側滾落地面上。
安娜的大腦還沒完全清醒,雙手就領先一步。
她先是支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再果斷抽出床邊衣帽架上衣服口袋裡的施法杖,對準床鋪另一邊那個模糊的身影。
“眼睛先睜開看看我是誰再掏施法杖好吧?”
随着話語聲亮起,安娜的眼前也逐漸變得清晰——原來剛剛站在自己旁邊的“黑色鬼影”是瑪麗阿姨。
“呼——瑪麗阿姨你吓死我了。”安娜看清是瑪麗後,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下來,把施法杖和自己整個人都甩到柔軟的床上。
她蛄蛹着,蛄蛹着,準備鑽進被窩裡再睡一覺。
瑪麗把安娜壓住的被子拔出來後,給她蓋上。
随後瑪麗點點了安娜的腦袋,有些無奈地說:“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麼?”
“送桃樂絲回去,你不是在嗎?”安娜的臉埋在枕頭裡,迷迷糊糊地說。
瑪麗冷哼一聲,後槽牙都咬緊了:“呵!你昨晚上了樓之後就不睡覺,一個勁地在那裡說自己要稱霸大陸,成為世界上最厲害的女巫。”
安娜将兩手從枕頭底下穿過,抱着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她真的好困。
“我剛開始還以為你都18歲了才到青春期呢,結果後來一看,你的瞳孔居然橫過來了,變成羊一樣的眼睛。我就知道事情有點不對了。”
“嗯?!”安娜聽到這裡,困意頓時消散,兩隻手像海豹的鳍一樣撐起自己,轉頭看向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