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個資料就行,你腳還瘸着呢,就别跑了。”正好找了個借口,給人扔車上。
小陳面無表情,又倒回椅背。閉眼,閉嘴。
江寒聳了聳肩。拿着數據資料走了。
大學麼,就是地廣人也多。好不容易找到了韓醫生講課的教室,結果還沒下課。
江寒站在走廊外等。來來往往神态萎靡的學生時不時投來一眼。大概是覺得他和這裡的學習氛圍格格不入吧。
江寒掏了掏口袋,結果沒摸到手機。應該是落在車上了。正想着拉個學生問下時間,擡起手的方向恰好迎面走來個人。
他擡起的手正好被對方握住。晃了晃。還是個alpha。
“你好。我是韓醫生的學生,來幫他拿渴信症病人的檢查報告數據。”
聲音很耳熟。江寒眉梢一挑,極淺地笑了一下。
這人的眼睛很有特點,不是深黑色也不是棕色,是淺褐色。眉骨高聳,氣質和外貌都上乘。按理說見過這樣的人,都會有印象。但他沒想起來。
不過讓一個刑警印象非常深刻也不是一件好事。正凝神想呢,對方又說話了。
“我之前在西餐廳見過你,你坐在我隔壁桌。你可能沒什麼印象了。”
西餐廳?
最近他就隻有和韓妍那次去過……隔壁桌?!那不就是鐘守那桌!
想起來了。
沒印象是因為當時光注意鐘守了,沒去看對面坐着個什麼人。但他聽見了兩人的交流内容,所以對聲音有印象。
江寒收回手,笑着說:“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用餐。”
alpha的眼睛亮了一下,唇邊的笑意加深:“是的。我聽老師說是十三區刑警分局的人送來,那你是個警察?”
江寒點頭,朝教室方向瞥了眼:“是的。那個……我想問一下,韓醫生的講課什麼時候結束?”
alpha眉頭輕蹙,看了下手表,“我們來的時候在路上堵了一會兒,講課推遲了近一個小時。下課最少還有40分鐘呢,你還有别的事嗎?”
江寒抿唇,靠着欄杆,“嗯,我自己有些問題想要咨詢一下。”
走廊邊沿恰好照下一層陽光,讓alpha的眼睛看起來顔色更淺了,“如果是關于腺體病症方面的問題,或許我也可以為你解答。但也可能我學術不精,回答不上來你的問題。”
江寒想着讓小陳在車上等近一個小時不太妥,問問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東西的醫科學生也行。
“我想問,beta渴信症患者,有沒有實踐性比較高的治療方案?除了和omega一樣找alpha索要信息素以外。”
“beta渴信患者?誰,你嗎?”
江寒噎了一下,随即搖頭:“是我朋友。”
alpha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垂眸思考,半晌後,不太确定地說:“沒有beta患者的先例。但我想,應該比omega患者要容易控制病情一些。”
比omega好控制病情?
這麼說的話。他想起自從被鐘守标記後,他渴信症好像就沒再發病過,也暫時沒有出現情洩。
“不過……渴信症本身就無法治愈。beta的身體構造和omega不同。可能會因為渴信症導緻身體産生一些改變。但這個隻是我的猜測,我回去後可以和老師讨論一下這個問題。根據症狀,和發病時間還有程度,說不定會有辦法。”
江寒站直了些,眼睛也跟着亮了,忙說:“那方便加你一個聯系方式嗎?如果有什麼進展,你告訴我——我好告訴我朋友。”
alpha很好說話,當即點頭,拿出手機準備添加。
江寒習慣性掏兜,結果想起來手機沒在身上。面露歉意地說:“我手機落車上了,我的号碼就是賬号,我來輸入吧。”
雖然沒有和韓醫生直接交談,但是有個親傳弟子做個中間說話的也行。這麼想着,江寒輸入賬号的手堅定了一些。
……
帶着小陳又回了分局。直到傍晚的時候,大家才嚷嚷着要回家休息。二組的人這些天都被林樂正扣在局裡,估計是看着大家眼下的青黑,他心裡也不落忍。
擺了擺手說:“大家今天就回家休息。辦公室都味兒了,我待會兒做一下清潔。明天再戰。”
江寒答應了小陳借住他家。不用多講,小陳就跟在他後面。
作為補償,上車的時候他還順帶問人吃什麼。但也隻是順帶,實際上要叫哪家的快餐盒飯他都已經想好了。
結果大少爺一點不見外:“油焖大蝦,爆炒鱿魚,再來個大補肉丸湯,蔬菜我隻吃時蔬,還要有飯後水果我想吃進口楊桃……”
江寒:“你下車吧。”
“……”小陳系安全帶的手頓了下,一雙眼睛眨巴眨巴,“不是你問我的麼?要是沒有的話,市中心有家叫食記的飯店的外賣也成。”
江寒:“我給你送回你家樓下吧。别食記了。那個地方他麼一頓花我半個月窩囊廢,你個借住的好意思嗎你!”
小陳抓緊安全帶:“……不要。我不回去。随便,吃什麼都行。去你家。”
江寒深吸了口氣。舒坦了。挑食的孩子就是慣的,餓他兩頓自然什麼都吃。
但也不好意思給人吃太差。想着要不自己做吧,等會兒快餐盒飯别給人大少爺吃出毛病了。
快到小區時,轉道又去了趟超市。
選完了食材,要付款,江寒搜遍衣兜褲兜。才想起來自打從醫大回來,他就忘了找手機這回事兒。
小陳咬牙付款:“你家借住的規矩真是……别具一格呵。”
剛剛為了報複江寒,選的都是些貴的食材。根本不看價格就往購物車裡扔。這下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錢包。
“雖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正好你也不能空着手去我家。”江寒一臉欠樣兒地說。
小陳對于江寒不要厚臉皮行為叨叨了一路。出電梯的時候,江寒彎腰提東西落後一步。腳剛踏出電梯,就聽見小陳驚呼一聲——
“靠!你家鬧鬼啊江寒!”
樓道天花闆上的感應燈應聲而亮。
不明所以的江寒探出頭。看見了蹲在702門口,臉沉如鍋底的alpha。
鐘守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頭發又是蔫兒蔫兒的,額前那撮有點調皮的頭發也不翹了,耷拉在眼角邊。深黑的眼眸有點亮,是頭頂上的光映襯的。手緊緊抓着兩邊小臂,因為太用力到泛白。
江寒又想起來。他好像忘記了回這個最最最難搞的alpha的消息。
鐘守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最後釘在小陳身上。
暗啞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的魔鬼,“你是白茶。我聞到了。”
然後又看向另一個人,“江寒,你毫無信用可言。”
“……。”江寒被他眼睛裡的晶亮刺得一抖。好似有一條冰川從他尾椎蔓延至頭頂,涼透了。
此刻腦子裡隻有兩個字——
完了。